弘義坊的鋪麵實在多,柴氏給了梁善如的那兩間還要往裡麵走上一段。
越是往裡麵走,裴延舟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走的久了,梁善如都駐足停了下來。
她上輩子雖然沒來過,但是她聽人說起來過。
正因為弘義坊熱鬨,三教九流都有,有些地方其實是去不得的。
那些胡商到盛京做生意,未必懂得什麼律法,做的久了還好些,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不管,隻管橫衝直撞,鬨出人命都是有的。
她還沒有嫁到武漢侯府那會兒就聽說過,一個月之內三起人命官司,京兆府都怕了這些胡商。
大約時隔半年,她嫁過去之後,還弄出過更嚴重的事。
梁善如聽著四周的嘈雜聲,直皺眉頭:“柴氏給我的這兩間鋪子……這裡也太亂了。”
她四下裡看,碧眼金發的西域胡商比比皆是。
裴延舟快步上前,在她袖口輕扯了下:“這裡到處都是胡商,他們基本上未經教化,你老盯著看,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梁善如趕緊收回了目光,下意識問:“他們聽不懂中原話?”
“那說不準。”裴延舟隻是匆匆看了一眼,然後才說,“有些胡商是很多年前就到了盛京。
朝廷三十年前開互市,他們就到了上京城定居,從此開始做買賣,三十年的時間中原話也學了不少,當然能聽得懂。
不過來的晚些的,大約是聽不太明白的。
我們平日裡也不怎麼跟弘義坊的人打交道……”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壓了壓聲音:“彆看此處買賣好做,但人人都不傻,把彆人推到前麵來主事,鬨出任何事都和自己不相乾,柴氏也是這樣的。”
梁善如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她看向裴延舟的目光越發不同起來。
裴延舟除了好心給她送銀子之外,也有此意在其中。
三教九流聚集,實在是亂,她名下的產業還是少往弘義坊這種地方安置比較好。
她剛來,一切都要姑母幫忙打點,當然是怎麼省心怎麼來。
裴延舟回望:“怎麼了?”
梁善如笑著說沒事。
正要再往前走,忽然瞧見一行人,梁善如剛邁出去的那條腿立刻又收了回來。
那邊從金鋪出來的趙元宜顯然也看見了她跟裴延舟,快步迎上來,含著滿目笑意叫了聲梁小娘子,然後才轉過來跟裴延舟客氣兩句。
梁善如回了禮,裴延舟對他實在是沒什麼好臉色,礙於梁善如還在,不想帶到麵上給人看出端倪而已:“你怎麼這個時辰在這裡?”
趙元宜伸手一指後麵的金鋪:“來打兩件首飾,這家鋪子我常來。”
他一句常來,裴延舟立馬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