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的富貴都是做給外頭人看的,早比不上柳裴兩家家底殷實。
這些年大多還是盧氏變賣嫁妝填了國公府的窟窿,才能保全外人眼裡的體麵。
偏偏盧氏自己是個不善經營的,說到底不過是坐吃山空。
三千兩現銀一時要拿就得去湊,橫豎公中賬上是沒有的。
拿是拿的出,無非她再挑幾樣東西拿去變賣或典當,再不然賣鋪子賣田產,反正不至於叫梁善如一個孤女趾高氣昂的奚落她。
但憑什麼?
盧氏突然回過味兒來,橫眉冷目道:“國公府拿不拿得出這三千兩,也不是該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管的事。
還有什麼三千兩,你上下嘴唇一張一碰,就要從我手上拿走三千兩銀子?”
她怒極反笑,轉過頭來看向梁氏,甚至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張氏一眼,語氣裡滿是嘲弄和諷刺:“看來你們也沒多喜歡嬌縱她。
銀錢價值幾何,你們做長輩的是一點兒也不叫她知道明白,弄的如今張口就來,沒得讓人笑話。”
三千兩當然不少。
十幾二十兩的銀子就已經足夠尋常百姓家裡一年的吃用,梁善如張口要的這個數究竟有多少,她心裡門兒清。
盧氏隻當她年紀小,一概不懂,才拿這話奚落嘲諷罷了。
梁氏沒好氣的丟了個白眼過去,就要開口罵人。
張氏自然也憋著一股勁兒等不及要罵到盧氏臉上去。
然而先開了口的人就是梁善如:“國公夫人既知我有萬貫家財,難道我還不知三千兩有多少?
我是最不喜歡同人打嘴仗的。
此刻還同你說三千兩銀子息事寧人,可你要是執意不肯,還想逞口舌之快,那我便就不管了。
橫豎我姑母和舅母都在,一切本來就有長輩們替我做主。
原是我心善,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往後住在上京城,大家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化乾戈為玉帛才是上上之選。
不過目下看來,國公夫人並不領情。”
她雙手交疊著背在身後,忽然就跟著撤了半步,越發站到了張氏身後去:“國公夫人,您是給銀子,還是慢慢跟我姑母舅母理論清楚呢?我耐心可不怎麼好。”
榮安堂中的氣氛有些許古怪。
元老夫人盤腿坐在拔步床上,裴延舟端坐在左手邊排開的官帽椅,他縝著臉,元老夫人神色卻一如往常。
原本衛國公夫人帶著梁善如進府那會兒裴延舟就從書房動了身。
他等的時機就是此時。
先前梁善如既然說還是想自己料理,他若是早早的去,三嬸本就嘴上不饒人,他再坐在一旁,英國公夫人必定早早敗下陣來,壓根兒也等不到梁善如來了。
她既來了,他又怕她在英國公夫人手上吃了暗虧,雖說明知道有三嬸和衛國公夫人在是肯定不可能,但隻要他不在,梁善如的事兒,他就總是不能全然放下心來。
結果人才出了月洞門,榮安堂的人就傳了話來,說祖母要見他。
他推脫不得,隻能往榮安堂來見。
進了門之後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元老夫人把他神情儘收眼底,沒好氣的瞪他:“就這麼急著過去?衛國公夫人和你三嬸都在,她能吃什麼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