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雖是九五至尊,但他對徐貴妃有真心,又深以為這些年他廣納後宮,實在是有愧於徐貴妃,是以在她麵前從不端架子。
幾十年如一日,倒好似尋常夫妻那般相處下來。
他說要,不說求,徐貴妃眼底笑意就更明顯了些。
天元帝見她高興,心下也歡喜,捏著她手心:“這下高興了?還不快說?”
徐貴妃也不拿喬:“是三郎的婚事。”
天元帝這下也來了興致,稍稍坐直起來些:“他突然就想通了?早兩年我總是催,也讓你跟他說,他偏說什麼心思都在曆練上,六部的差事還沒弄明白,實在不願成家。
你縱著他,我這才不管。
現下是看上了誰家的女娘?”
無論是外麵還是宮裡,好些事兒天元帝心裡門兒清,但因為是李弘豫,所以他隻當自己是父親而不是君父,不跟李弘豫計較罷了。
然而這個時候突然說起婚事,天元帝難免想到梁善如。
他臉色微變:“梁家那個小女娘……你見過她,覺得如何?”
徐貴妃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他想岔了。
其實三年多過去,當初梁將軍父子是不是真的叛國通敵,葬送十萬大軍,不要說天元帝,就連徐貴妃心裡都多少有數了。
誰家通敵之人屍骨無存?
況且那一仗打完,雖說十萬大軍葬送平山坳,但北境不也元氣大損,這三年都無力在集結兵力來犯嗎?
隻是這其中牽扯太深,官家是不想動搖根基,三年來派了人暗中調查罷了。
否則怎麼會不追究梁將軍父子的罪責?
梁善如算得上那個變數。
她活著無關緊要,但這個人若是出現在官家麵前,難免要翻出梁將軍的事來。
徐貴妃便趕忙說:“博陵崔氏的四娘子,前兩年她隨父進京,我召她進宮,見過她。
那個孩子生的好,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人品貴重,閨中典範。”
她一麵說,一麵又笑:“我不怕官家治罪,私下裡派人去打聽過,曉得她真是樣樣出挑,崔家把她養的實在是好。”
天元帝麵色才有所緩和:“看來你是早就有了這心思,先前也不見你催三郎。”
“催什麼?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何必要催?”徐貴妃一挑眉,“這不是今兒個三郎入宮,說起他府上的確該有個主事的正妃,也總不能一直叫黃德義打理大小事務。
我同她提起崔四娘子,他竟一口答應下來。”
她說著又往天元帝身邊湊了湊:“回頭官家隻管去揶揄三郎,他真是個鋸了嘴的葫蘆。
今日我一說,他竟然害羞,我見狀不對,追問了幾句,這才知道。
原來當年崔四娘子來京,他就見過,早就把人家放在了心上。
結果這幾年隻顧著替官家辦差,生怕做的不夠好,官家會失望,也不怕崔四娘子許配人家,就一直悶不吭聲的。
官家說說,他到底是像誰。”
這裡頭幾分真幾分假,好些話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兩年前就對崔四娘子動了心,能忍到現在絕口不提?這兩年也沒見他刻意疏遠裴家那個小丫頭。
隻不過這話出自徐氏之口,天元帝不願意計較深究而已。
他朗聲笑起來:“那肯定不是跟我學的,說不準是學了你的扭捏。
不過你既然都把崔家的小女娘誇上了天,這事兒便就定了,下旨賜婚,叫崔家人過完了年就進京,等欽天監擇定吉日,預備著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