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古佛常伴,因病暴斃而亡。
這樣的手段並不少見。
官家若是顧念裴家幾代忠正,裴幼貞的下場好一些,大抵也是送出京去,再也不許回來。
至於送去哪裡,這裡頭就又很有說法了。
真要是算下來,讓她入三殿下的府邸做側妃,竟已經是官家天恩浩蕩。
張氏懸心起來:“幼貞的脾氣……她要是知道官家準備給三殿下賜婚,怎麼可能不鬨呢?”
誰攔得住她?隻怕元老夫人都未必做得到。
嫁不嫁三殿下根本不重要,梁氏心裡也一定不在意這個,她們這樣的人家,並不是非要和天家皇族結了親才能延續榮耀與富貴,很多時候反而是沒那個必要,免得給自己惹上諸多麻煩。
但裴幼貞此事主要還是麻煩在她這個人。
連柳宓弗都不免和梁善如麵麵相覷。
裴幼貞是不討喜,這麼多年上京城有誰家的小娘子真正看得上她的?
大家要不為著她出身信國公府,隻怕見了麵連句話都懶得同她講。
柳宓弗從前就總是想,一個人能活到裴幼貞這地步,隻怕古往今來也是獨一份兒,真正的貓討狗嫌,她想不通,難道裴幼貞平日裡根本都不懂得反思自己嗎?
然而真正聽到長輩們口中說起這樣的事,尤其是官家和貴妃壓在頭頂上,她還是會打從心底裡升起一股濃鬱散不開的悲傷。
不單單是為裴幼貞。
她們這些人,其實人人都可以是“裴幼貞”。
隻是她們運氣更好些罷了。
彆說身不由己,好些時候連命都不是自己的。
梁氏一直不說話,張氏急的直搓手:“要不然哄著她,把她送回河東老家去待上幾個月呢?”
信國公府本就是河東裴氏出身,隻不過並不是裴氏最嫡係的一支,乃是他們祖上昔年追隨輔佐睿宗奉天靖難,然後得封信國公,世襲罔替,直到如今。
裴氏祖宅遠在河東,京中一切便不好探知消息,張氏覺得這個想法其實不錯,便又勸梁氏:“回頭跟家裡商量看看,想個什麼說辭,再不然叫你家二郎三郎隨便誰陪著她一起回去,住上幾個月。
照貴妃的說法,到來年開春,三殿下和崔四娘子一定已經完婚。
那時候幼貞她回來京城,木已成舟,塵埃落定,她就算要鬨,也沒彆的法子。
貴妃眼下怕的是崔四娘子來京中待嫁時幼貞會鬨到她麵前,或是再有什麼出格的事兒。
等事情定下來,估摸著也沒多要緊。”
可怎麼會不要緊?
梁氏聽完這話,果然搖了搖頭:“一則年關將至,這麼多年都沒回過河東,平日裡不過書信往來,突然說讓她到河東老家去過年,這個由頭哪有那麼好尋。
幼貞素日是不怎麼聰明,可也沒蠢到這地步。
二則……”
她僵硬的頓住,麵露為難之色,良久才繼續往下說:“幼貞她是什麼脾氣秉性,我當娘的難道不比外頭的人更清楚嗎?
哄得了一時,卻勸不住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