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貞語氣是那樣天真,又是那樣的理所應當。
仿佛天子朝令夕改在她看來是件簡單且容易的事。
又好似隻要信國公府想,便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梁氏頭疼不已。
說好聽是天真爛漫,說難聽了不就是蠢笨還不自量力嗎?
可這就是她的女兒,被養成這樣子。
這些年固然是是婆母嬌縱寵壞,但她做娘的,又怎麼能說一點責任都沒有。
哪怕私下裡教導……婆母要寵孩子,我沒法子忤逆,那她私下裡教導女兒,婆母多少也要給她留著體麵的。
明明可以互不相乾,把幼貞教的更好……
梁氏眼眶甚至有些濕潤。
裴幼貞沒瞧見,也不會多心多想,隻一味笑嘻嘻的:“祖母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元老夫人早已經握住裴幼貞的手,幾乎是死死地攥著:“因為官家真的動了心思,預備給三殿下賜婚,指的是博陵崔氏女,而非你。”
所有的笑容和嬌俏一下子僵硬在裴幼貞的臉上。
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就那麼坐著,怔怔的望著元老夫人,到後麵她甚至尋求幫助,把目光轉投向梁氏,卻發覺梁氏在和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就移開了視線。
她就是再蠢笨,也明白祖母說的是真的,沒有和她開玩笑!
不是玩笑,都是真的……官家要李弘豫娶彆人……那她呢?她算什麼?
裴幼貞猛地站起身來:“不!不可能!”
她聲嘶力竭,拚命的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元老夫人用了十足的力氣,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來。
裴幼貞胸膛處劇烈的起伏不定著,她覺得眼前霧蒙蒙一片,看不真切,眼前的人,眼前的事,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假的,應當全都是假的。
怎麼會呢?
人人都知道她心悅李弘豫,十年如一日,從沒變過。
她算什麼?她在官家眼裡……不,李弘豫呢?
“我不相信,這是誰跟祖母說的?三殿下呢?三殿下他不會同意……”
“他怎麼會不同意呢?”元老夫人試圖拉她坐回來,“幼貞,博陵崔氏女,比你又差在哪裡?
兩年前她來過盛京,也進宮給貴妃娘娘請過安,那段時間上京城人人稱讚,說她人品貴重,乃是閨中典範。
那幾日,昭陽殿的賞賜像流水一樣送出來,全都給了崔四娘子。
因為這個你生氣了好多天,鬨著要去找人家的麻煩,要不是你阿娘拘著你,不放你出門,你還不知道要鬨的如何天翻地覆。
這些你都忘了嗎?”
元老夫人一一說給她聽,等把前塵往事說完,又說起來眼前:“你心悅三殿下數年,從無遮掩,難道三殿下不知你心意?”
“他……”
“他知道,可他怎麼不到官家麵前請旨賜婚呢?”
裴幼貞幾乎要哭出來,一雙眼猩紅。
元老夫人於心不忍,一把把人給抱進了懷裡:“我從前也是存了僥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