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舟是陪著李弘豫一起往小花廳的偏堂那邊去的。
花廳的芬芳香氣時不時能隱約傳來,合著屋內地籠熱氣,彆有一番滋味。
裴幼貞換了身相當素靜雅致的裝扮,就連鬢邊髻上也隻以玉飾簡單點綴,全然不見金銀之物,與她往日裡花團錦簇的熱鬨實在大不相同。
李弘豫到底是一個人進的門。
橫豎偏堂雕花門沒關上,隻垂著厚重的氈簾隔開寒氣,屋裡人說話本就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讓裴延舟在外頭院子裡等,也不管天寒地凍的冷。
裴幼貞見他進門,當然也瞧見了還守在院子裡的兄長。
她難得乖巧,掖著手同李弘豫見禮,是從沒有過的恭敬:“殿下讓大哥哥守在院子裡,這樣冷的天,他要是凍壞了,我祖母會心疼的。”
她先說了這麼一句,抬眼望去,徑直就問:“殿下是怕我會做什麼糊塗荒唐的事嗎?”
李弘豫說沒有:“是他自己要在外麵等,我跟他說了,天太冷,哪怕挪到小花廳那邊去等都成,他不肯。”
裴幼貞哦了聲,不去琢磨他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又很恭敬的側身把位置讓開,示意李弘豫坐。
李弘豫邁開步子上了主位,可是真正落了座,又不知道說什麼。
一直以來他對裴幼貞好似都不怎麼多言。
從前大多時候都是裴幼貞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喋喋不休,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
他彼時覺得她聒噪,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哪來的那麼多話要說。
誰成想今天坐著,麵麵相覷,她不開口時,居然是這般的尷尬境地。
“我……”李弘豫想了想,索性覺得算了,心軟個什麼勁兒呢?
本來也是他把事情做絕了,沒給裴幼貞留一丁點餘地,更從沒給過她半分機會。
現在心軟,害人害己,是最蠢笨也最沒有意義的事。
李弘豫彆開眼,都沒再看裴幼貞。
方才他開口,裴幼貞眼底的確閃過光芒,可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又是這樣的做派,她一顆心徑直墜入穀底。
裴幼貞唇角的苦澀又泛起來:“殿下一向都是和我無話可說的,這麼多年,也難為殿下了。”
李弘豫沒聽過她這樣的語氣,還有這種話……她總是嬌憨模樣,跟旁人是一個樣,麵對他時老那麼嬌滴滴,尾音都得往上挑著說話才行。
平心而論,其實自有她的可愛之處,可惜是錯付給了他而已。
按理來說,她姿態這樣低,他是應當哄兩句,給她些好臉色,說上幾句好聽的話才對。
然而李弘豫內心不願,隻能沉默。
裴幼貞深吸口氣:“果然。”
“什麼?”李弘豫終於有了反應,側目看向她,“果然什麼?”
“我見殿下,其實有幾句話想問一問您。”裴幼貞沒回答他,自顧自的問。
李弘豫想她今日真是大不相同了。
以前你呀我啊的,還振振有詞,說顯得親厚。
他沒吭聲,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裴幼貞這下倒是沒客氣,順勢就往下說:“我心悅殿下,這些年捧著一顆真心,總寄希望於有朝一日殿下能夠有所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