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提醒像給夏春光的得意加了把火。
他往林宇的保溫箱裡瞥了眼,頓時就笑出了聲。
“兄弟,還有半小時。”他抱著胳膊,笑得更張揚了,“你告訴我,這半小時裡,你怎麼贏我?難不成你指望在半個小時裡,釣一條大魚超過我?”
周圍幾個選手也跟著起哄,有人笑著打圓場:“林宇已經夠厲害了,能跟春光拚到這份上,雖敗猶榮啊。”
話裡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這局,夏春光穩了。
林宇沒接話,隻是重新拿起釣竿。
他的手心全是汗,握住竿柄時滑溜溜的,剛才被魚線勒出的紅痕還在發燙。
但他知道,隻要裁判沒吹哨,魚竿就不能放下。
他將魚餌甩向更遠的海麵,鉛墜帶著釣線“噗通”紮進水裡,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了閃,像一粒不肯熄滅的火星。
夏春光看著林宇重新拋竿的背影,嘴角撇了撇,露出幾分不以為然。
他往嘴裡灌了口冰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頭的篤定,這小子就是不服輸,難道真以為運氣能一直跟著他?
他靠在船舷上,揉著發酸的肩膀,目光掃過茫茫海麵。
金槍魚這東西,本就是海裡的“滑頭鬼”,平時想等它咬鉤都得耗上半天,現在離結束隻剩半小時,哪那麼容易撞上大魚?
就算林宇走了狗屎運,真有魚上鉤,又能怎麼樣?
夏春光想起自己剛才那條藍鰭的掙紮,那畜生在水下橫衝直撞,好幾次差點把他拖進海裡,光是耗儘它的力氣就用了二十五分鐘,最後拉上船時,他的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林宇現在就算釣上條同體型的,彆說半小時,就是再給一小時,能不能順利拽上來都是未知數。
他瞥了眼林宇手中的釣竿,碳纖維竿身看著挺結實,可真對上百斤以上的金槍魚,照樣得彎成弓。
剛才張磊的線斷得多脆?
還有那個戴眼鏡的,竿梢直接斷成了兩截。這深海裡的較量,從來不是光靠技術就行,還得看裝備扛不扛造,看魚肯不肯給你留口氣。
“哼,白費勁。”
夏春光低聲嘀咕,往自己的保溫箱裡又加了塊冰。他的總重擺在那兒,就算林宇最後半小時釣上條百斤的,差距也補不回來。
更何況,這最後的時間裡,魚群早就被之前的動靜驚散了,能碰上條小的就算不錯。
此時他已經筋疲力竭,完全沒有了繼續釣的想法,他伸了個懶腰,甚至有閒心跟旁邊的李淩聊起天:“等會兒結束了,去鎮上找家館子,把我這條藍鰭片了,咱哥倆喝兩杯。”
“行啊,慶祝你這一次取得第一的好成績!”
夏春光的嘀咕聲順著海風飄過來,林宇像是沒聽見,隻是專注地盯著釣線入水的那一點,指尖隨著洋流的節奏輕輕調整著竿梢的角度。
徐蔚然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來,語氣裡帶著點憤憤不平:“也不知道他得意什麼,就算真拿了第一,犯得著特意過來晃一圈嗎?”
她瞥了眼不遠處正和隊友說笑的夏春光,“林宇,要我說你真沒必要這麼拚,現在的成績穩居第二,肯定能進世界大賽了,差不多就行。”
林宇接過水,仰頭喝了兩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緩解了喉嚨的乾澀。
他笑著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目光依舊沒離開海麵:“我倒是真沒在乎第一第二,隻是比賽還沒結束,魚竿總不能閒著。”
他頓了頓,手腕輕抖,讓魚鉤上的魷魚條在水裡做了個小小的翻滾,“再說了,萬一呢?萬一這最後半小時,真有條大家夥肯賞臉呢?”
徐蔚然看著他眼裡那點認真的笑意,突然就明白了。
林宇不是在跟夏春光較勁,也不是執著於名次,他隻是在跟這片海較勁,跟自己手裡的釣竿較勁。
“嗬嗬,你沒跟他較勁就好,看現在這情況,我也會參加世界大賽,到時候你可得照顧我啊!”
“那是一定的!”
林宇的話剛落,海麵突然傳來“噗通”一聲巨響,像有人往水裡扔了顆手榴彈,炸開的水花濺起半米多高,連船身都跟著晃了晃。
林宇心裡猛地一顫,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裡的釣竿就像被巨力攥住,猛地向下墜去!
那股拉力來得又急又猛,竿梢瞬間彎成了滿月,碳纖維的竿身發出“咯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
“上魚了!”
徐蔚然的喊聲裡帶著驚顫,她看著林宇被拽得一個趔趄,連忙伸手去扶,卻被那股從魚竿傳導過來的力道震得後退半步。
緊接著被工作人員警告,不允許幫忙拉竿,這讓她無比緊張的站在一旁,捏著拳頭給林宇加油。
甲板上的喧鬨聲瞬間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邊的動靜吸了過來。
夏春光剛端起的水杯停在嘴邊,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難道真讓這小子釣上來條大金槍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