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錨終於被拽出水麵,帶著濕漉漉的海草和泥沙,下去解錨鏈的兩人爬回小艇時嘴唇都凍紫了。
林宇立刻對著對講機下令:“合攏圍網!全速收繩!”
漁民們合力拽動網繩,肌肉緊繃得青筋暴起,斷裂的網口在其他船隻的配合下慢慢閉合。
海麵上的銀光又重新聚攏,這次比之前更密集,顯然魚群被驚後反而擠得更緊了。
當網囊終於被拖上船時,銀魚幾乎是傾瀉而出,在木盆裡堆成了小山,連王大春都忘了剛才的慌亂,興奮地大喊:“好家夥!這一網最少三百斤!”
林宇癱坐在甲板上,看著滿船的銀魚長長舒了口氣,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海水和汗水浸透。
王大春遞過來一壺熱水,不好意思地笑:“小宇,剛才是我糊塗了,還差點誤了事。”
林宇接過水壺灌了兩口,拍了拍他的肩膀:“海上作業哪有不出岔子的?咱們是船隊,一人出錯眾人補,這才是跟單打獨鬥不一樣的地方。”
“行了,趕緊分揀,準備下一網!”
眾人頓時開始忙活起來。
林宇靠在桅杆上歇氣,目光掃過忙碌的船隊,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王大春正操作著船尾的起網機,搖杆輕輕一搖,纏著網繩的滾筒就“咕嚕嚕”轉動,原本要四五個人合力才能拽動的網具,此刻輕鬆被拉上船舷。
這是開春時合作社湊錢添置的家夥,比老輩人純靠臂膀硬拉省力太多。
不遠處的五號船甲板上,漁民正用對講機彙報魚獲數量,信號清晰得很,哪像往年,幾條船撒出去就成了斷線的風箏,全靠吼著傳遞消息,遇上風浪連人影都看不清。
他想起一年前第一次出海,開的是那種沒裝馬達的小木帆船,船板薄得像層紙,遇到稍大的浪頭就晃得人站不住腳。
漁民們淩晨兩三點就得搖著櫓出發,一天下來胳膊酸得抬不起來,運氣好能捕幾十斤魚,運氣差就得空船而歸。
而現在,船隊的木帆船都加裝了機動馬達,船身加固了厚木板,還配了羅盤和簡易通訊設備,不僅航行速度快了三倍,出海範圍也從原先的近海兩海裡拓展到了五海裡開外。
剛才網具纏上錨鏈那麼大的事,換在以前單打獨鬥時,輕則丟了網具,重則連船都可能被掀翻,可現在靠著船隊配合,轉眼就化險為夷。
“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奔頭了。”林宇低聲感慨,指尖摩挲著桅杆上嶄新的防滑紋。
這些改良雖不起眼,卻是漁民們從“看天吃飯”到“靠技吃飯”的底氣。
就在這時,小李突然指著西北方向喊:“小宇哥,有船過來了!”
林宇抬眼望去,一艘小掛機船正“突突”地往船隊方向駛來,船身漆成藍色,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待船駛近,才看清駕駛座上的是小虎。
小虎顯然也看到了滿船的銀魚,眼睛一亮,操控著小船徑直往“領航號”靠來,船幫碰撞的瞬間,他熟練地抓住拋過來的纜繩係緊。
“林宇哥!你們這是大豐收啊!”小虎跳上船,黝黑的臉上全是笑意,目光直往堆成小山的銀魚上瞟,“這一網最少得兩百斤吧?比往年所有漁民守一個月的漁獲還多!”
“剛解決點小麻煩,還算順利。”林宇遞給他一壺水,“你不在鷹嘴島看場子,跑回來乾啥?那邊的扇貝籠沒出問題吧?”
鷹嘴島是他們的重要據點,不僅看守著近海的養殖區,還存放著不少漁網和養殖物資,平時都由小虎盯著。
小虎猛灌了幾口熱水,抹了把嘴,神色突然嚴肅起來:“不是我要回來,是二賴子來了鷹嘴島,說有要緊事找你,讓你立馬過去一趟。”
“二賴子?”林宇眉頭瞬間皺起。
二賴子來鷹嘴島,肯定是有大事兒,不然的話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來。
林宇沉吟片刻,立刻做出決定:“大春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按原計劃捕撈,注意用對講機保持聯係,有情況隨時喊我。”
他拍了拍王大春的肩膀,又叮囑小李看好保鮮箱的冰塊,“我跟小虎去趟鷹嘴島,很快回來。”
“放心去吧,這裡有我們呢!”王大春拍了拍胸脯,一臉保證。
林宇抓起一旁的草帽扣在頭上,跟著小虎跳上了小掛機船。
馬達重新啟動,小船調轉方向,朝著鷹嘴島的方向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