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那無儘的黑暗凝成一道開天辟地的風刃,決絕地斬落。
“轟————————”
巨響過後,世界仿佛失聲。
風時漫感到體內那灼熱的力量,如退潮般迅速冷卻、熄滅。
肆虐的黑氣從風中倒卷而歸,爭先恐後地湧回他的軀殼,像是要收回一份逾期的契約。
他被濃稠的黑氣徹底包裹,清晰地感知到四肢在刺骨的冰冷中悄然瓦解,肺腑被無聲地侵蝕,生命正以一種寂靜的方式離他遠去。
血祭的反噬並未帶來劇烈的痛苦,隻有一種浸透骨髓的陰冷,一寸寸凍結他的意識。
風時漫在黑暗中看著自己逐漸殘缺的身體,最後一眼,望向了天空。
雲氣早已被他掀起的狂風攪散殆儘,原本湛藍的天幕沉入墨色,像他這一生——
到死,都是灰蒙蒙的。
不過還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都說瀕死之際,往事會如走馬燈般掠過眼前。
可長期的精神控製與折磨,早已將他的記憶撕成碎片,像摔碎一地的彩繪玻璃,本該絢爛的圖案,隻剩下零星、斷裂、意義不明的線條。
他本是為了替父母複仇才走到今天,可瀕死之際,想要憶起他們的麵容,腦海中浮現的,卻仍是黑瞳製藥一次次回播給他的影像——那些因藥物注射而痛苦扭曲的臉,以及被殘忍肢解、殘缺不全的身體。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記憶的碎片在意識深處飛速流轉,如同被狂風卷起的書頁,嘩啦啦地翻過。
那些刻骨的痛苦,仿佛浸了水的墨跡,正在一點點暈開、變淡,最終融入一片模糊的光影裡。
在這最後降臨的、近乎奢侈的安寧中,風時漫的意識飄回了很久以前一個普通的下午。
陽光透過電玩城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混雜著汗水和糖果的氣味,喧囂的音樂與遊戲音效震耳欲聾。
就在這片嘈雜裡,他看見一道純白如雪的劍氣,如同新月般掃過。
沒有斬斷任何實物,卻仿佛切開了某種無形的束縛。
下一刻,無數潔白的、毛茸茸的蒲公英種子,乘著那道劍氣掀起的氣流,驀地騰空而起。
輕盈地,無聲地,占據了整個腦海的天空。
起風了。
他看著它們,那些脆弱又堅韌的小小飛絮。
它們掙脫了枯萎的花托,告彆了沉寂的土地,終於被風托起,飄向無邊無際的、蔚藍的自由。
“嗡————————”
風在哀鳴,這是力量在崩潰前最後的嘶吼。
巨大的風柱開始從內部瓦解,寸寸斷裂。裹挾在風中的雲氣失去了狂暴的支點,變得像撕扯開的棉絮,緩慢地、失重般地向上漂浮,消散。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不甘的怒吼。
風係巨頭的身影,就在這漫天的、溫柔的雲氣裡,如同被水浸透的墨畫,悄然暈開,淡化,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萬裡之外,第三精神病院內。
遲飄聆聽著窗外驟起的呼嘯風聲,緩緩站起身。
她走向窗邊,神色微斂,對著天際輕聲道:
“晚安了,老同事。”
“啪嗒……”
搶救室的燈“滴滴”兩聲熄滅,門在此時被猛的推開。
遲飄立刻轉身,快步上前,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急促:
“醫生,情況怎麼樣?”
戴著消毒口罩全副武裝的醫生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
“多器官衰竭,怕是……時日不多了。”
遲飄微微一愣,強忍著淚水又問道:
“不多是多長時間,能撐過新年嗎?”
醫生直直看著她,緩慢而沉重的搖了搖頭。
喜歡請不要質疑多周目玩家請大家收藏:()請不要質疑多周目玩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