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在官道疾馳,忽然勒馬,後麵幾騎禦停不及,頓時亂做一團,好在隊伍中有高明者及時調整,穩定態勢,沒鬨出大的亂子。“齊長老,這裡應該是麓陽地界了吧?”
“從圖上看,應該是。”
“好!弟兄們打起神教大旗,讓東方教主的恩澤,降臨這片貧瘠的土地。”
為首那紫衫男子,白麵無須,看樣子才二十出頭,卻有著上位者的威嚴,他久在黑木崖,甚少有機會來江湖上走動,見了關中山水,隻覺得到處都是新奇之物。
那瘦高男子撇了下嘴,還是回頭道:“王使者有令,豎旗!”
麓陽是雲雨壇所在,有日月神教的旗幟,也不足為奇,隻是這紫麵金繡大旗,卻是第一次見著。
“齊長老,本使者記得,幾日之前,已經讓人先行送信至雲雨壇啊?”
天月山腳下,王書恩瞥了眼來迎接蔡仲文,笑著看向齊鷓鴣。
齊鷓鴣輕咳兩聲,不好說話,他心中暗道:“明明在信中說明了,這王書恩在成德殿行走,東方教主的近侍,與楊蓮亭過從甚密,此來關中傳令,需得小心對待,張兄弟也太麻痹大意了。”
蔡仲文笑著解釋道:“張香主上月受了重傷,正在靜養……”
王書恩笑道:“我問你了嗎?你是何人?”
蔡仲文拱手道:“在下雲雨壇護香使。”
王書恩輕笑道:“護香使啊?這是個什麼職位?你可知道,在黑木崖上,連尋常香主都沒資格和我說話,堂主見了我,也得快步迎接,左右光明使與我稱兄道弟,這雲雨堂是何處的野人,竟敢這般托大?”
齊鷓鴣見蔡仲文應對有些粗硬,不似個擅長迎送的精細人,怕他再得罪王書恩,連忙笑著接茬。
“非是張香主對大人不敬,風雷堂也曾收到消息,上月十五,張香主率部眾在華山腳下大戰嶽不群,並重創之,那五嶽掌門,哪一個是易與之輩啊,張香主肯定也不好過。”
王書恩冷笑一聲:“嶽不群什麼玩意兒?能傷得他下不了床,走不了路?”
蔡仲文聞言,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齊鷓鴣忙笑著打圓場。
一行人走到天月樓前,王書恩停住腳步,仔細看向那杆長四丈、寬一丈的‘日月神教’大旗,霸氣側漏,相比之下,使者隊伍打的小旗,倒有些可笑了。
王書恩不動聲色,心中更加不喜,暗自記下了一條。
“好啊,逾越禮製,私造大旗,暗藏反心,對東方教主大不敬,該死!”
天月樓中,蘇七七迎下了台階,將黑木崖來的使者接入樓中。
“張香主呢?不來迎接教主使者,莫非他傷勢過重……下世了?”
王書恩高居主位,慢慢放下茶盞,笑著說道。
樓中都是雲雨堂旗主以上人物,多是張玉一手提拔,眼見著這位大人,威脅關中正教各派,收攏流散的雲水堂舊部,在西安府南邊,為神教開辟出一片江山,張玉的威望,早就深入人心。
黑木崖使者此言一出,頓時引發騷亂,不少脾氣火爆的漢子,紛紛起身,怒目而視,若不是忌憚總壇使者的身份,早衝過來揍他了。
王書恩又在心中記下一條:“暗蓄死士,包藏禍心,隻知有張香主,不知有東方教主,該死!”
蘇七七連忙笑道:“張香主身受重傷,回來後便在閉關,在下派人去請時,已經有些晚了,使者大人要怪罪,就怪罪我耽擱了時間。”
王書恩輕笑一聲,沒再說話,他取出木匣,放在桌子上。
日月神教向遠離總壇的教眾傳詔,為了防止詔書丟失、或被篡改,通常會指派兩人,一人持匣,一人持鑰,最後當眾打開,以宣示真實無誤。
如此繁瑣的步驟,自然是楊蓮亭想出來的。
此次傳詔,卻有兩樁怪事。
第一,教主傳詔,至少是給堂主級彆的高層,一個香主如何有資格接?
第二,詔書內容,連楊總管也不清楚,據說是東方教主直接鎖匣的。
王書恩心中已然極不耐煩,連臉上虛假的笑容都僵硬了,他代表成德殿,到哪都被人供著,哪怕童百熊、向問天也不敢讓他等這麼長時間。
許久,一道聲音在門外響起。
“在下來遲,勞駕王使者久侯了。”
紫衫使者朝門外看去,隻見一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緩步走進天月樓,他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人,臉上卻沒有露出王書恩希冀看見的誠惶誠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