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哈哈大笑,兜轉馬頭,一行人馬拖著熊屍,下了官道,向那片榕樹林走去。
“老蔡呢,還不出來迎客?”史大金將韁繩交給白二,走到店門前大喊道,卻隻見酒爐旁站著個青衣少女,頭束雙鬟,正在溫酒,臉兒朝裡,也不轉過身來。
“老蔡呢?”
林平之走了過來。
他指著青衣少女,道:“少鏢頭,你看此人的背影,像不像那夜我們在江海龍神會救下的姑娘?”
那夜史大金駕著鷹擊船,將相貌清麗不俗的少女送至岸邊,之後對方也未登門道謝,好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林平之鬱悶了兩天,便也漸漸忘了。
他點頭道:“是有點相似。”
白二、陳七安置好木排,解開拖繩,走到店內,伸手拉開長條板凳,用衣袖拂去灰塵,讓少鏢頭坐下。
白發老者從內堂走出來,咳嗽了幾聲,問道:“幾位客官是喝酒嗎?”
史大金沒好氣道:“不喝酒,來這裡乾甚麼?先打五斤竹葉青來,老蔡哪裡去了?怎麼,這店什麼時候換了老板?”
白發老者回頭,朝青衣少女喊道:“宛兒,給幾位客官篩五斤酒來。”
“宛兒?”
史大金問道:“她是你女兒?你們是何方人士?”
白發老者咳嗽幾聲,道:“不瞞諸位客官說,小老兒姓薩,自幼在北地做生意,前些年,兒子媳婦都得疫病死了,就剩個小孫女,人老了啊,親人不在身邊,心中就淒惶得很,想著人走萬裡,終究還是要葉落歸根,這才帶著宛兒回了福州,恰好這家店的上任主人老蔡也想回鄉了,就用三十兩銀子將店賣給了小老兒。”
林平之覺得老人身世淒慘,心有所感,安慰道:“如今好了,回到故鄉,有親友扶持,終歸也算有個依靠。”
白發老者搖頭道:“離鄉四十多載,往日的親戚朋友一個也不在了,不過,聽此地人人說著閩音,自己雖然不會說了,但小老兒心中還是受用得緊啊。”
那青衣少女托著一隻木盤,低頭走來,將四壺酒連同碗筷在桌上放下,又低頭走開。
林平之見少女身段婀娜,皮膚卻黝黑粗糙,那張醜臉更是嚇人,心中暗暗搖頭,愈發覺著這爺孫倆可憐。
史大金低聲笑道:“少鏢頭,打眼了,打眼了,還以為是那夜在水上救的姑娘,每想到是個……”
林平之瞪了他一眼,史大金連忙止住了話頭。
這時白二眼珠子微轉,招呼爺孫兩人,隨他去門外取獵物,炒些野味來下酒。
他從馬背上,解下一隻野雞,一頭黃兔。
“薩老頭,拿去洗剝乾儘了,炒兩大盤來。”
青衣少女才跨過門檻,便見五匹馬後,木排上躺著一具巨大的熊屍,目光看去,兩隻前熊掌空空如也,被整齊削了下來,她頓時愣住了。
白二站在門前,得意地笑道:“這頭老羆,也是我家少鏢頭的獵物,可惜你們這小店,沒有這麼大的鍋能燉得下它。”
白發老者臉上露出一抹驚色,應和著道:“是沒有,是沒有,這得一口多大的鍋啊!隻是……那兩隻前掌呢?”
白二微愣,看了眼林平之,他有幾分急智,張口解釋道:“這畜生也就兩隻熊掌厲害,可以碎木劈石,我家少鏢頭劍法高超,三下五除二,就將那兩隻前掌絞成碎肉,這才製服了這頭孽畜。”
林平之聞言,輕輕點頭,似乎覺得白二這個解釋非常合理。
白發老者臉色古怪,輕笑道:“原來如此啊。”
三更賠罪了,封閉培訓結束了,回家了,這個月欠的債,會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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