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無他法,你們交付俘虜,撤出衡山城,代嵩山派立誓:不再尋劉正風麻煩。”
張玉心中暗道,劉家今日之厄,根源在於左冷禪並派野心,但曲師定會覺得因兩人結交而起,若不能在嵩山派劍下保住劉正風,也絕難使曲師安心離開。
說來好笑,一個日月神教的人,卻要為維護對方陣營中人而煞費苦心。
不過,經此一事,劉正風徹底難容於正道,劉家也與嵩山派結下深仇大恨,他除了投日月神教,似乎也沒第二條路可走了。
張玉念及此處,心中高興起來。
調動雲雨分壇、平陽清風寨,兩支苦心攢下的嫡係人馬,耗費錢糧還在其次,主要是將自己的勢力,全數暴露了出來。
張玉不免擔心,今後會更加受到楊蓮亭、狄白鷹的忌憚,自己正急需擴張勢力,迎接來自內外更為凶猛的血雨腥風。
“若能將劉正風納入麾下,這趟買賣,倒也不算虧。”
費彬手按劍柄,語氣冰寒。
“你想救走這個正道叛徒全家,怕是沒那麼容易!”
張玉輕笑一聲,環顧四周,長劍如叢,寒光奪目。
“比俘虜,我比你多。”
“比起人馬,我還是比你多。”
“除非左冷禪親臨,費先生,你還有什麼底牌可以依仗?”
費彬看向庭院間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大笑道:“這麼多正道江湖人士,都是我們嵩山派的朋友,你怎會覺得自己人馬更多?實在是癡人說夢啊!哈哈哈……”
五六百名劉府賓客,成分最複雜,正道居多,旁門也有,總體來說,既敵視日月神教,又同情劉正風全家遭遇,最終會如何選擇,誰也不知道?
張玉心中有所忌憚,但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無非是火並,殺出一條血路。
他輕笑道:“在場諸位朋友,張某今日來此,隻是為了救走授藝之師曲洋,還有一個決心金盆洗手的劉正風,無心多行殺戮,江湖上的恩怨由來已久,了結不在這一時半會的,何況如嵩山派作為,真是為了俠義道?還是左冷禪一統江湖的野心?你們心中自然明白,就不怕劉家今日遭受的殺戮,他日落在自己頭上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沉默了。
左冷禪勃勃野心,連魔教中人都看出來了。
這些正道中人,豈能沒有所察覺?隻是忌憚嵩山派勢力、積威,無人膽敢反抗而已。
費彬連忙道:“諸位朋友,休要聽張玉挑撥離間,我嵩山派絕無獨霸江湖的野心,隻有一顆除魔衛道的真心,魔教邪徒的話,可半句也信不得,信了,那都是要吃大虧的!”
天門道人想起自己那七十多歲老恩師的遭遇,輕輕點頭,很是認可:“魔教男女,確實是一群騙子!”
隻是這五六百人,並非全與魔教苦大仇深,如插刀教簫笑笑、海砂幫潘吼、曲江二友,這些人原本就處於灰色地帶,不受正道待見,即使是正教人士,也不會全信嵩山派的話。
一時間,場上倒是沉默下來,幾方人馬僵持在原地。
嶽不群見狀,出言道:“費師兄,我倒有一個辦法。”
費彬眼下最需要五嶽同門的支持,十分客氣道:“嶽師兄請說。”
嶽不群站在台階上,輕搖折扇:“費師兄,就如張玉之前所說,比試三場,若是他們贏了,那…嵩山派暫時撤離,放過劉正風全家。”
“嵩山派贏了,魔教就該退走,留下劉正風、曲洋兩人。”
“我們在場的江湖朋友,都可以做見證啊。”
此言一出,倒是引得不少江湖人士讚同。
普通正教人士的心理很矛盾,既不想縱魔歸巢,又不想嵩山派霸道自專,更不願牽扯自己,最好讓嵩山派與日月神教的人馬,鬥個兩敗俱傷,自己袖手旁觀的同時,還能有點除魔衛道的參與感。
張玉看了眼那個始終站在台階上,隻憑言語,挑動局勢的中年書生,心中暗道:“君子劍,果然是揣摩人心的好手啊。”
眼下嵩山派、日月神教,兩方人馬互挾人質,場上局麵犬牙交錯,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旦動起手來,死傷必定極大。
而這五六百劉府賓客,就將成為左右局勢的關鍵力量。
他們若是不管不顧,被挑動得全部傾向嵩山派,彆說救出劉正風,隻怕連這兩支嫡係人馬,也得全軍覆沒在衡山城裡。
這也是張玉,逆轉局勢之後,也不敢對嵩山派逼迫過甚的緣故。
費彬看了眼嶽不群,皺眉道:“陸師兄已經被擒,我孤身一人,擂台比武,隻怕……”
嶽不群笑道:“費師兄彆急,我話還沒說話。”
費彬無奈道:“那請嶽先生繼續說。”
嶽不群卻是看向張玉,麵孔微冷,大聲問道:“張堂主,嶽某提議如何,你不反對吧?”
這問話中帶著陷坑。
張玉瞬間明白了,老陰比的想法。
“嶽先生,你不是還有話沒說嗎?不如先說清比試規則,再來問我同不同意!”
嶽不群輕笑一聲,見對方不中計,隻好挑明了。
“第一條,今日之事,全由劉正風與曲洋結交引起,兩人不得參與比武。”
“原因又有二。”
“第一,他們是當事人,參與比武,不利於消解恩怨”
“第二,劉正風雖然當了叛徒,但畢竟久在正教,想來費師兄,也不忍心真傷了他,有違比武的公平性。”
費彬臉上露出笑容,道:“嶽師兄說得沒錯,一點也沒錯。”
張玉臉色難看,他們這邊隻有劉正風、曲洋、自己三人,可與費彬對抗,田伯光都差了半截,而蘇七七、趙夏更是隻有準後天境的實力。
“老癟犢子,果然還是衝我來的!”
嶽不群繼續說道。
“第二條,五嶽劍派,份屬同門,哪位盟中師兄,願意為嵩山派助陣比武,應當聽其自便,不算援引外人幫手。”
費彬臉上笑容大盛,連忙道:“正是此理!嶽師兄,還有第三條嗎?”
嶽不群搖頭道:“沒有了,就這兩條,你可同意?”
費彬大笑道:“我同意!”
讀書人就是有這樣的本領,明明是拉偏架的行為,說得有理有據,好像在嶽先生的考慮下,這真是一場公平比武,其實留給對方的,隻有一條路。
張玉獨戰正教高手!
嶽靈珊心思聰慧,很快看出了爹爹的心思,她望著嶽不群掛在臉上的那絲儒雅笑意,想起之前時常說起的仁義道德,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嶽不群笑道:“張堂主,那你同意嗎?”
君子劍眼下並不在乎魔教如何,隻想取張玉性命,以解心頭之恨。
曲洋、劉正風極力勸阻,不想讓這個年輕人,替他們死在正道的詭譎算計下。
張玉沉默片刻,輕笑道:“那就依嶽先生說的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