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柳仙洲跟著宋遠亭下山的時候,還有些茫然,但很快宋遠亭就告知了柳仙洲來人的身份。
青白觀一脈,女子劍仙,李青花。
觀主李沛在成為青天之前,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並未收過弟子,門下幾個弟子,都是成為青天之後收下的。
那幾個弟子裡,最為光彩奪目的,自然是那位最年輕的聖人,解時。
最為特殊的,就是這位女子劍仙了。
青白觀一脈,隻有這麼一個女子劍修,而且還是大師姐。
因為都姓李,實際上在最開始,不少劍修都猜測李青花和觀主李沛的關係,並不是師徒這麼簡單,說不準還會有父女這層關係。
但後來這個傳言不攻自破,原因倒也很簡單。
李青花修行太慢,身為青白觀一脈的首徒,居然這麼多年過去,也堪堪隻有登天境,若她是觀主李沛的嫡女,那怎麼可能隻是如此而已?
最起碼最起碼,都該是一位無限接近聖人的雲霧境了。
不過正是因為有李青花的存在,所以世上的這些個劍修,才會認為,觀主要的不是那種絕世天才,才會前仆後繼的去登那天台山。
“仙洲,這位女子劍仙脾氣傳言一直都不太好,前些日子甚至險些拆了那座南懸寺,你跟她說話……稍微注意一些。”
宋遠亭雖然在境界上不弱於那位女子劍仙,但是一想到那位女子劍仙背後站著那位,就感覺有些恍惚。
倒不是畏懼,隻是他宋遠亭,從當初第一天提劍開始,就視那位觀主為他此生劍道上的偶像,如今雖然不是觀主親至,但對方既然是觀主的弟子,那也足以讓他激動了。
“晚輩知曉。”
柳仙洲點點頭,看起來有些平靜,但實打實的,心中也有些激蕩。
不管這位女子劍仙天賦如何,但既然她能成為觀主的弟子,那麼實打實的,就肯定有旁人無法比較的東西在。
況且,青白觀一脈,那可身負的是觀主的劍道傳承啊。
一大一小兩人飄然下山,很快在山門那邊,看到了那個身材修長的青衣女子。
宋遠亭拱手笑道:“見過李劍仙,李劍仙駕臨荷花山,遠亭隻覺得蓬蓽生輝,實在是三生有幸。”
柳仙洲雖然話不多,但還是說了一句晚輩柳仙洲見過李劍仙。
李青花看了宋遠亭一眼,倒也沒有那麼淡漠,不過也隻是淡淡道:“宋山主,我又不是李沛,何必這麼客氣?”
直呼觀主名諱?
宋遠亭先是一怔,隨即趕緊壓下心中的異樣,眼前的李青花果不其然是觀主的開山大弟子,隻怕隻有關係密切到了某種程度,這才敢直呼那位青天大名吧?
“李劍仙出自青白一脈,乃是我等劍修的至高處,理應禮敬才是。”
宋遠亭這話就有些說法了,一下子就把他拉回到了和李青花同等的高度。
他禮敬的是青白觀一脈,而並非和他境界相當的李青花。
“李劍仙,上山一敘吧。”
李青花對此,也隻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點頭之後,看向一側的柳仙洲,問道:“你就是柳仙洲啊?”
雖說這趟來,隻是為了看看柳仙洲的,但要是在山腳看過就走,那荷花山的麵子還是掛不住了,既然和荷花山沒有什麼恩怨,又同樣是劍修一脈,李青花還是不打算半點情麵都不講。
柳仙洲點點頭,“晚輩柳仙洲,見過李劍仙。”
李青花嗯了一聲,抬腳往山上走去,不過並未喧賓奪主,還是和宋遠亭並肩而已。
“不知觀主他老人家,是否仙體康泰?”
宋遠亭倒是沒有什麼彎彎繞,一下子就問出了一個最感興趣的問題。
要知道,觀主李沛三百年不曾露麵,想要知道他的近況,可不就得隻有向觀主的弟子詢問嘛?
李青花也將近三百年不曾見過李沛,問她這個問題,其實有些強人所難了,不過對此李青花倒也隻是隨口道:“沒什麼問題,隻是我這些年,也上山很少。”
宋遠亭點點頭,聽過這話,心安不少,不管如今的劍修怎麼看李沛,但隻要頭上有這麼一位青天頂住,那麼劍修一脈再差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常言道,大樹底下好乘涼。
這話是一點都不差的,你看現如今的世間無數修行流派,但過得最滋潤的,不就是那幾位的道統傳承嗎?
不管觀主李沛出不出來,隻要他還活著,那麼就夠了。
三人一路登山,宋遠亭說話不少,李青花也是三言兩語的回答,反倒是柳仙洲,隻是偶爾說話,極有分寸。
來到那片荷花之前,李青花笑了笑,“宋山主,早就聽聞荷花山有這一池荷花,無窮儘,是難得之景。”
宋遠亭笑著從懷裡拿出一袋子蓮子,遞給李青花,很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總不能讓李劍仙空手而歸,要是能有一株荷花種在觀主山中,那就是荷花山的榮幸了。”
李青花接過那袋蓮子,聽著這位荷花山主的話,就想起了那小觀門前的瘦桃樹。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這些年,不管是誰,都從未敢在那座小觀那邊種下些什麼,破壞以往格局,也就隻有那個少年,上山不久,就帶了一株普通桃樹上山,種在那邊。
可讓人意外的是,她的那位師父,對此卻默認了,並未開口阻止,事後,也不曾將其移除。
其實光從這麼一件小事上,那些個曾經拜入青白觀的劍修們就清楚了,到底誰才會是青白觀一脈的道統繼承者,誰才是那位觀主師父最疼愛的弟子。
隻是知道又如何?
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沒有什麼辦法的。
“宋山主送出這禮物,我卻好像沒有什麼可回禮的。”
李青花看了一眼柳仙洲,說道:“這次來荷花山,本是聽聞這位西洲之子在荷花山中,這麼些年了,光是聽說了,沒有親眼得見,這次特意來看看而已。”
宋遠亭故意不去聽前麵那句話,而是笑著問道:“依著李劍仙來看,仙洲這孩子如何?”
李青花直言不諱,“天賦不錯,隻是性子,太軟了些。”
柳仙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宋遠亭剛要說話。
李青花便說了後半句話,“我這評價,是參照我那師弟來說的。”
宋遠亭這就說不出什麼來了,他哪裡能不知道李青花嘴裡的師弟是誰。
要是這麼說,李青花的評價,真的還算中肯。
“李劍仙謬讚了,晚輩和那位解大劍仙,還是相差甚遠。”
柳仙洲本來打算就說這句話了,但說完之後,卻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大道漫長,倒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走到那邊去看看風景有何不同。”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柳仙洲的眸子裡,神采飛揚。
李青花的目光一直都在柳仙洲身上,看著他這樣子,這才挑了挑眉,“有點意思了,不過你知道要是我師弟,被人這麼評價,會怎麼說嗎?”
柳仙洲有些好奇,“解大劍仙會如何說?”
李青花眼眸裡浮現一抹笑意,“我那師弟,隻會說,你這麼看我解時,就是白長這麼一雙眼睛了。”
柳仙洲默不作聲,宋遠亭倒是點了點頭,他這個年紀的劍修,小時候可是聽了不少解時的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