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哈哈大笑,“好好好,如此膽氣,有些意思。”
隻是下一刻,老人笑聲尚未散去,便驟然抬手,山巔有一線劍光湧起,劍氣風起雲湧,籠罩此山。
老人此舉,是不想外人打擾。
隱居多年,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跟人動過手,老人對即將的一戰,同樣有些期待,雖說對麵劍修,境界遠低於自己,也是如此。
“先說好,老夫並無殺人之心,但要是你自己太弱,死於老夫劍下,到了下麵,彆怨老夫!”
老人一身劍氣湧起,將他本不高大的身形在此刻襯托得無比高大,劍氣從身上灑落,如同狂風席卷山巔。
一位登天劍修,在東洲,已經可以說是站在劍道山巔的存在了,在他們眼裡,其餘東洲劍修,都是登山客。
這跟境界無關,而是因為處境養出的心態,就像是一座小鎮上的殺豬匠第一人,同樣對於小鎮上的其他殺豬匠有一種天然的壓製。
那是長此以往位居第一所帶來的自信,這種心境,隻怕就連那些大洲的雲霧境,都無法比擬。
他立在此處,便代表著東洲劍道至高處。
而相比之下,那邊的周遲,所站位置本來就不高,這會兒還看到對麵的老人劍氣衝天,便越發顯得渺小。
但老人這個姿態,或許在彆的東洲劍修眼裡,已經恍如神人,但周遲畢竟是離開過東洲遊曆世間的,千山萬水走過,甚至連天台山都上過,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有那些心思。
他隻是默默喚出自己的那把飛劍懸草。
懸草感受他的心意,掠出之後,懸停於自己身側,微微顫動,有劍氣溢出,去阻攔那老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劍氣。
然後周遲才緩緩握住懸草,眼眸裡,劍意流淌不停,宛如一條江河。
對麵的老人是登天境的劍修,但他也隻是東洲的登天劍修,哪怕他這位登天劍修,其實也沒那麼東洲。
周遲屏氣凝神,知道老人在等自己先遞劍,周遲也就不客氣了,畢竟境界更低,就不跟前輩講什麼先後了。
懸草劍尖吐出劍芒,一道劍光自周遲身前浮現,宛如月光灑落大地。
而後普照而去。
老人微微抬眉,對於對麵周遲的第一劍,他覺得還不錯,但還沒到驚豔的地步,他倒是也清楚,一個劍修,要是第一劍就已經是最強一劍,後麵該怎麼來?
沒道理。
不過麵對周遲這一劍,老人倒是沒有動用飛劍,隻一揮袖,大袖裡起呼呼風聲,然後便有劍光撞了出來,對上周遲那第一劍。
兩人之劍在山巔很快相撞,劍氣瞬間四散,四周最近的樹木,第一瞬間便被劍光掃中,然後轟然斷裂。
老人立於原地,抬眼看去,隻見周遲的劍光開始片片碎裂,已經呈現敗勢。
第一劍以周遲落敗作為開始,老人看向周遲,示意對方可以遞出第二劍了。
周遲也不說話,第二劍隨即便來,這一次,劍光從天而降,直落老人頭頂,在距離老人頭頂數寸的地方,驟然蕩開,劍光如同夕陽下的湖麵,波光粼粼,閃爍著金色光輝。
而老人,正在湖麵之下。
當他正在好奇這一劍的“平凡”的時候,那些劍光迅速分化,開始不停下墜,一場劍雨,來到人間。
老人反應有些太慢了,他的猶豫,讓自己在瞬間置身於這場劍雨之中,避無可避。
這個時候,他捏了一個劍指,朝著頭頂點去,一條劍光,瞬間勃發。
像是一場天地之爭。
隻是即便老人的這一條劍光湧向天空,撞向那無數的“飛劍”,一路上勢如破竹,氣勢如虹,但老人的身軀還是很快被這無數的劍光淹沒。
在刹那之間,老人已經不見身形,但能隱約聽到許多劍光破碎的聲音。
片刻之後,老人四周劍光如同大日耀眼,以一種不講道理的方式撕開一條口子,重新鑽了出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老人身前,同時出現一截劍尖。
老人下意識拂袖,以一片劍光去攔下這突如其來,但理應是在情理之中的一劍,可那截劍尖,卻隻是微微偏轉,下撩老人胸前。
老人微微蹙眉,微微後仰,想要躲過這一劍,但還是沒有取出自己的那柄飛劍。
在他看來,如今尚未到需要取出飛劍的時候。
結果就是他很快發現周遭的劍氣十分詭異地落到了他的衣袍之上,雖然隔著衣袍,他已經在這個時候,感到了一種刺痛感。
就在他想要遞出一劍逼退周遲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體內的劍氣運轉,在此時此刻驟然停滯。
毫無征兆。
就好像飛鳥上一刻還在展翅,但下一刻,就已經停下動作,但整個人則是詭異地停在半空。
鋒利劍尖下落,劃過他的衣袍。
有輕微的撕裂聲響。
老人體內的劍氣,再次流淌起來。
雖說隻有一瞬的停滯,但在他的眼裡卻跟有千萬年那麼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