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瓘笑道:“修行一事,其實無所謂流派,那隻是理念和術法不同,但實際上想要打人夠疼,跟彆人廝殺能活得下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多挨打了。”
高瓘有些感慨,“尚未跌境的時候,都說我高瓘是這雲霧之下的最強武夫之一,其實論修行時間,或是境界高低,乃至於最簡單的氣機多寡,我高瓘都不見得是最拔尖的那個,但說最強,我高瓘不覺得有問題,因為那一場場廝殺,每次都是不勝就死,沒辦法,要活命,要是隻看大家的修行時間長短,高瓘早死幾百次了。”
浮遊山主點頭,“王爺這一席話,鞭辟入裡,非切身經曆說不出來,真是一番真知灼見。”
高瓘挑了挑眉,眯起眼睛笑道:“要是大齊還在,高瓘還是個王爺,山主要是不想修行了,高瓘倒是可以引薦山主入朝為官,以山主這口舌,在官場混的風生水起,沒問題的。”
是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浮遊山主也沒當真,隻是認真對著高瓘行過一禮,“謝過王爺。”
為何而謝,其實不是為了高瓘那一番話,而是那幾個孩子在山中,這就是浮遊山的一張護身符。
不說高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重新變成了那個雲霧之下的最強武夫,就是他依舊如此,憑著他跟阮真人的交情,浮遊山有事情,能不管?
而阮真人是什麼樣的修士,天火山又是什麼樣的宗門?
不必多言的。
高瓘雖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沒點破,隻是笑眯眯開口,“山主也要多想想,彆到時候還不如個孩子。”
浮遊山他看過了,不錯,但現在不錯,不見得以後也能不錯,但如果能一直不錯,這樣的宗門,自然要一直在才好。
浮遊山主是明白的,“自然不能讓王爺失望。”
高瓘忽然問道:“有什麼話要帶給那個姓周的家夥的?”
浮遊山主一怔,這才明白,原來高瓘離開浮遊山,是要去找周遲的。
浮遊山主想了想,最後說道:“那就麻煩王爺帶一句,讓周道友莫忘了下次來赤洲,記得來浮遊山做客。”
高瓘點點頭,示意知曉了。
然後他猶豫片刻,笑道:“記得彆把阮真人在山上算命的事情說出去,尤其是給那些女子劍修算命,還樂此不疲的事情。不然當心你這座浮遊山變成一片廢墟。”
浮遊山主一愣,然後有些忍俊不禁。
同時也有些感慨,平日裡總覺得那些站在山巔的修士,肯定會是高高在上,再不濟也要仙風道骨,一派得道高人風範,可看了阮真人,跟自己想象之中的前輩高人,真是相去甚遠啊。
當然,還有高瓘。
這位曾經在赤洲也算是最有權勢的藩王,說話做事,硬是沒有半點那種自己想象中的風采,甚至不如他們那座風花國的女帝陛下。
奇哉怪哉。
高瓘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開口,“於山主,是不是在想我和阮老哥跟你想象的大不相同?”
浮遊山主點點頭,到底沒有否認。
高瓘感慨道:“山主所想的那些修士,有,還很多,但那樣的修士,不會讓山主你見到,就算是見到了,也不過是點點頭而已,難以坐下來心平氣和聊幾句,其實即便是聊,你也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話說不好就招來無妄之災。我也不是說那些人便是惡人,隻是修行大道千萬條,各自前行,自然是不同的,他們要去做那高高在上的山巔客,就去做,我高瓘就偏偏願意在山下轉悠,大家各行其事,各走各的唄?要是非看不慣,就來比比誰的拳頭更大就好了,打死拉倒。”
高瓘撓撓頭,“我們這樣的人,不多,所以想找到另外一個差不多的,難呐。這也是為何我和阮老哥關係如此好的原。大道之上,熙熙攘攘,一眼看去,黑壓壓一片人,但卻很難找到一兩個能並肩前行,說些閒話,彼此都覺得舒坦的人。”
“找到一個,就肯定要珍惜的。”
高瓘笑道:“我此生運氣還不錯,前有阮老哥,後有周遲那家夥,大道不獨行,大幸。”
不遠處,阮真人在一棵桃樹下站立,聽著這邊的高瓘言語,也隻是微微一笑,仰起頭看向幾朵桃花,輕聲開口,“此樹之上,花非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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