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內,三人接連慘死,死狀各異,卻都與“海”和“珠”脫不了乾係。
剩下的四個漢子嚇得魂不守舍,整日閉門不出,卻依舊難逃恐懼的籠罩。
第四天清晨,大霧再次彌漫整個村莊,藍汪汪的霧氣比之前更濃,腥甜味嗆得人喘不過氣。
村裡的人都知道,三天之期已到,石丫頭,要上門了。
那天,石丫頭果然來了,她的眼睛從村民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村長身上,聲音冰冷如霜:“三天已到,我的珠子,找到了嗎?”
“這……”村長剛說了一個字,李老憨的老婆就瘋了似的衝了出來,頭發散亂,眼角掛著血痕,指著石丫頭罵道:“你不是說三天之後才殺人嗎?你說話不算數!我男人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活活憋死他!他到死都沒承認拿過珠子,你就是個黑心的鬼!”
一個老太太也跟著撲上來,她衝到石丫頭麵前,就沒敢再往前去,乾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道:“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被浪卷得連個全屍都沒有。”
“石丫頭你喪儘天良!當年你弟弟餓死,是村裡窮,不是我們害的!你憑什麼拿我們的男人償命?”
一時間,死者的家屬們全都圍了上來,有哭的有罵的,祠堂前亂作一團。
村長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攔著情緒激動的家屬,一邊對著石丫頭苦苦哀求:“石丫頭,求你手下留情!我知道你冤,可這些人未必就是害你的凶手啊!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把真凶找出來,給你一個交代!”
石丫頭站在藍霧中,眼神依舊空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交代?我等了三年,等的就是今天。你們找不到真凶,就用全村人的命來償,很公平。”
“公平個屁!”一個女人紅著眼睛嘶吼道:“我男人死的時候,床頭的木盒被翻得亂七八糟,他要是拿了珠子,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你說你冤,那他們死得冤不冤?你弟弟餓死是可憐,可我的男人就不可憐嗎?”
藍霧翻湧得更烈,石丫頭周身的黑氣越來越濃,顯然已經沒了耐心。
村長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又轉頭看向縮在人群後麵,那幾個受過刑的村民。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四人麵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得地麵咚咚作響:“四位兄弟,求你們救救全村人!”
四個人頓時一愣,有人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村長,你這是乾什麼?”
“石丫頭要的是當年出海之人的命,”村長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現在已經死了三個,還差四個。你們不死,她就會屠村,老人孩子都活不了!”
“我知道你們沒拿珠子,也不知道誰拿了,可如今隻有你們死,才能平息她的怨氣,保住村裡的根啊!”
“村長你瘋了!”有人被氣得渾身發抖:“我們沒拿珠子,憑什麼讓我們去死?”
有人喊道:“我們冤枉啊!當年出海我們拚了半條命,沒拿過珠子,也從沒見過什麼珠子,憑什麼要替真凶償命?”
“就是!”有人眼珠充血:“要死死彆人去,我不活了也不能做這個冤死鬼!”
村長猛地站起身,對旁邊的壯丁厲聲道:“把他們架過來!今天這事,由不得他們!”
幾個壯丁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抓住了四個漁民。
四人拚命掙紮,嘶吼,怒罵,可根本敵不過身強力壯的小夥兒。
“宋老狗!你不得好死!”有人掙紮著罵道,“我們到死都不知道誰拿了珠子,你卻要逼我們去死,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有人眼淚直流,聲音嘶啞:“我上有老下有小,村長你怎能如此狠心?我沒罪啊!我真的沒見過珠子!”
村長彆過臉,不敢看他們的眼睛,聲音顫抖著說道:“動手!給他們個痛快!”
一把鏽跡斑斑的漁刀被遞到其中一個壯丁麵前,壯丁按著漁民的手,逼著他握住刀柄,又推著他的手,往脖子上按了過去。
這是前一晚上,村長跟幾個老人商量好的事情。那四個人到現在都沒承認偷了珠子,不能按照村規處置。
他們自己不願意死,就按著手讓他們自儘吧!
就算是求個心安!
可是,他們真就能心安得了嗎?
那人拚命掙紮,可手腕被死死按住,刀尖最終還是劃破了他的脖子。鮮血噴湧而出,濺在藍霧中,瞬間被霧氣吞噬。
緊接著,剩下的三個人,也被強行逼著自儘,有的被按著頭撞向石柱,有的被抹了脖子。
四具屍體轟然倒地,鮮血順著地麵流淌,在祠堂前彙成一灘暗紅色的水窪。
他們到死都瞪著眼睛,臉上滿是不甘和怨憤。
村民們嚇得噤若寒蟬,連哭泣聲都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四具屍體突然抽搐起來,藍霧像是有生命般湧向他們,鑽進他們的七竅。
片刻後,四具屍體緩緩站起身,眼睛變成了黑洞洞的模樣,身上纏繞著濃鬱的黑氣,竟化成了怨鬼!
“我們沒罪!我們死得冤!”一隻鬼魂飄在半空中,聲音淒厲如刀,“宋老狗!石丫頭!你們都欠我們的命!我們根本不知道誰拿了珠子,憑什麼要我們償命?”
四個新化的怨鬼朝著村長和石丫頭同時撲去,怨氣衝天。“石丫頭,你要報仇找真凶去!我們不是你的仇人!”鬼魂嘶吼著,黑氣在他周身凝聚成利爪,朝著石丫頭抓去。
石丫頭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她看著撲來的四個怨鬼,感受著他們身上純粹的冤屈之氣,眉頭微蹙。四個怨鬼雖然修為不及她,可怨氣極重,悍不畏死,一時間竟也纏得她難以脫身。
祠堂前鬼哭狼嚎,黑氣與藍霧交織,場麵混亂不堪。
村長癱坐在地上,手腳冰涼,看著眼前的一切,悔不當初,卻又無可奈何。
死者的家屬們也愣在原地,剛才的憤怒變成了茫然,他們看著化成厲鬼的親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怕。
就在這時,一道慘白的光影突然從祠堂裡飄了出來,正是廟祝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