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關於爹娘的記憶再如何深刻,也不過短短數年而已,可自己與師尊卻實實在在相處了數百年。
若是現如今上界的神明為自己祈願,以師尊性命的代價使得自己大仇得報,那管淩霄定然不願。
甚至哪怕條件換成了使爹娘死而複生,自己也定是不願意的。
心中的天平漸漸傾斜,管淩霄似乎對於【師尊比爹娘更重要】這個既定事實有些羞於啟齒,仿佛就這樣背叛了曾經的自己。
這種地位上的傾斜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管淩霄漫無邊際地想著,或許是被收入師尊門牆的十年後,亦或許是二十年後……自己記不得了。
他沒有放下仇恨,但同時又將更多更重要的東西帶在了身上,這些東西他一個也不想丟棄。
於是他隻是對那血劍少年輕輕吐了一個字:“滾!”
血劍少年也不惱,忽地陰陰笑道:“你不願欺師滅祖,倒也無妨……瞧見你身邊這姑娘了沒有?”
“你倆不是兩情相悅?不妨趁著這個機會,將她的身子拿了,此番你做了蓬萊聖地的女婿,對你未來道途定有極大助益!”
“心魔侵體、意亂情迷,做下這等事情也算情有可原,蕭映寒不會怪你……你大可將鍋甩在我這個心魔頭上,為了父母之仇,我便是替你背上這一口黑鍋又有何妨?”
血劍少年聲音誘惑:“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往後可便沒有這麼好的借口了。”
管淩霄目光鄙夷:“你我果然不是一路人……小爺自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也絕不會如你這般下作。”
血劍少年嘶聲道:“你裝什麼清高?若是不喜歡,何以這般吊著人家?我瞧你也是個沒卵蛋的太監!”
管淩霄沉默了一瞬,隻是搖了搖頭。
他並非是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自也知曉蕭映寒心意,隻是很多時候感情意味著責任,人在成親延嗣之後,自己的身體便不再完全屬於自己。
現如今的他可以拚卻自己的性命不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可若是他與蕭映寒結成道侶,甚至誕下子嗣,自己還能毫無顧忌地向丘洞玄悍然出劍麼?
人一旦有了牽掛,便有了弱點,有了軟肋。
除非那個弱點並非弱點,軟肋比自己最硬的骨頭還要硬。
或許師尊能夠做到這一點,管淩霄從不懷疑……但蕭映寒……
“斬!”
管淩霄似乎堅定了道心,心劍一斬而下,將麵前的血劍少年斬得粉碎。
眼前景色變幻,他感覺自己重新回到了現實。
蕭映寒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見管淩霄清醒,這位蓬萊聖地聖女方才輕輕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淩霄……這心魔湖當真厲害,哪怕是我也差些著了道,我隻怕你渡不過來。”
管淩霄卻隻是抿了抿嘴,忽地問道:“映寒,你想不想與我結為道侶?”
“啊?”
蕭映寒忽地雙頰飛紅,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襲來,哪怕是方才渡心魔時也未有這般窘迫:“你,你……你難道……”
豈知管淩霄微微一笑,重新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仙路凶險,努力修行罷……若你能在鬥法中勝過小爺,小爺便勉勉強強答應與你結成道侶。”
“管淩霄!你這個殺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