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舉到半空晃悠，轉來轉去的看，眯著眼睛瞄著著翡翠的光澤，似乎都感覺光也變了顏色。
“好漂亮的鐲子，你什麼時候買的？”
“就今天買的。”他說。
“今天？”我皺著眉頭，努努嘴，一邊繼續欣賞這一支種水的不錯鐲子，邊問：“早上你不是一直都跟老龍在一塊嗎？剛剛又去買這麼多東西，哪有時間逛？”
“有沒有可能是我提前就看好的？”他挽起衣袖，把地上一些該清理的地方拿掃帚清理乾淨，說：“前段時間看到一隻一模一樣的，但是被人率先一步。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和人家女生搶東西吧？就往店裡重新給我搞一個過來，正好今天到貨我順手拿回來了。”
“怪不得。我就說像這種種水好的不一定碰得到。”
之前我自個兒也去店裡逛了好幾次，每次都沒碰到想要的，總覺得差點兒意思。
中途買了一個還行的。
戴了一段時間，什麼時候取下來的也記不清了，後來就一直在首飾盒裡擺著沒動。
這個倒是深得我的喜歡，估計能多戴一些時日。
我還跟他開玩笑，我說：“唉，老公，要不我戴一段時間就把它取下來，放著以後當傳家寶，等兒子帶著喜歡的女朋友回來，我就把這個給他女朋友？”
他已經把這邊清理乾淨，掃帚放回原位。
瞄了我一眼。
“還是省省吧，最近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一定要是電視劇嗎？就不能是小說？”
“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我都建議你少看一點。什麼時候淪落到非要把一個手鐲傳來傳去的？
你喜歡，它就一直都歸你，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再等一等，看看下一次有沒有彆的貨，直到買到最心儀的那個為止。”
“那我覺得傳承下去也挺有意思的呀。”
“到時候兩眼一閉，什麼傳承不傳承的？到地下什麼都不知道，喜歡就一直帶到臨死的那一天，回頭他們誰願意要就誰拿。”
我提了提眉心。
我在他這兒總是能得到和彆人不一樣的答案。
但他也不是不愛孩子，相反，他比很多人都對孩子上心。
這是我們和彆人的方式不一樣，和其他人愛孩子的方式不一樣。
“聽著感覺還不錯，那問題來了，如果……到時候兒子把女朋友叫回來，咱們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還有表示的人應該是他自己，女朋友是他自己找的，將來的日子也是他們兩個人過。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嗯~~見麵禮是應該安排安排，可以另外買一個新的，或者到時候你覺得什麼樣的禮物更合適，咱們兩個再一塊去挑。
實在挑不出來就給一筆錢，拿個紅包讓他們自己買去。
哪有這麼多傳承？咱們兩個死了那些東西就是傳承，活著的時候自個兒用，自己欣賞。”
“嗯~~說的好像是這麼回事。”
“喜歡嗎？”
我們兩個挪到茶亭中去，裡麵暖氣已經打開，我們打算就在這兒等孩子們放學回來。
“你覺得好看嗎？”
他給我倒一杯茶，自個兒也倒一杯。
“我對這些東西沒什麼欣賞力，不過我覺得戴在你身上的東西怎麼都是好看的。”
我被他說的心頭甜滋滋的。
即便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還是會有很愉悅，心跳加快的感覺。
對他這個人，好像沒有什麼倦怠期。最多就是從一種很濃烈的需求和期待，變成了更平和更親近的關係。
這是多年以來的安全感帶來的改動。
“你這麼說，那我就要說你的眼光向來就是最好的，不瞞你說，之前我自己去找過好幾次，也買過一個，但是不是最喜歡的。
這個很有眼緣，我一眼就看中了。好看，這個天氣配羊毛衫配毛衣大衣什麼的，更有氣質些。
唉，對了，你這個買成多少錢？”
“嗯~~我沒問。”
“直接刷卡？”
“嗯。”
“你就不怕被人宰了？”
他端茶喝一口，說：“被人宰就被人宰唄，也不是每天都被人宰。這也要喜歡才行，拿回來你不喜歡再便宜的錢也是白費。”
“你怎麼這麼能說會道的？我突然覺得其實你更應該去帶銷售團隊，這樣或許我們的樓盤賣得更火爆。”
“一碼歸一碼。乾這個銷售可能我還真不如你，我這叫誤打誤撞說的話正中你的心你才覺得Ok。
但是對人家就不一樣了。不一定會有人買單。”
“嘁~~”
他這些都是哄鬼的話。就憑他這個模樣、他的財力、他的人格魅力，就是往那一站隨便跟人說一說上鉤的人都不少。
跟我還謙虛起來了。
“唉，今天咱們兒子幾點放學來著？”
“今天下午三點二十。”
我埋頭看時間。
已經是兩點三十五。
於是我和他心血來潮，臨時決定一起去接軒軒和小野放學。
小靜在初中部和他們是分開的，時間也不一樣，得先把兩個小的接到去接她更合適。
“走。”
他說。
兩頭把茶一飲而儘。
“走！”
我也站起身，咱們兩個先回房間換了個外套才出門。
他讓我開車我就上了。
這一路上我們都沒什麼話，他拿著手機在看什麼新聞，還播放的是視頻版本。
本來我還專心開著車，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車子停下來時注意到新聞內容。
不免問他。
“怎麼回事兒啊？”
“外省的一個重大交通事故，初步看來可能是報複性摧毀。”
“全都是小孩嗎？”
“在小學門口。當時正趕上放學時間，就這麼衝過去了，孩子們根本來不及躲。”
王浩說這話時，其實是有一些很難察覺出來的細微動作和語氣的。
所以他讓我靠邊停車。
然後換成他來開。
看到這種新聞很難有當父母的不聯想到自己的孩子，聯想到孩子所就讀的學校。
即便我們知道發生在外省……
一顆心一直懸在半空，直到車子穩穩當當地開到孩子們所在的學校門口才鬆一大口氣。
我們都沒下車，就在車上待著緩和。
“接到孩子以後和他們好好談一談這方麵的事，一定要確保左右兩邊視線中沒有車子經過再過斑馬線。”
他一字一句的說。
“嗯，一會兒他們出來就和他們說。我也回去量抽時間自己來接。”
“我抽支煙。”
他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