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章紅藥聽完，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再次被震驚了，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帶著點激動地質問道：“他可是越戰英雄啊！是戰鬥英雄！怎麼能這麼對他？這也太過分了！”
章耀武見閨女情緒激動，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勸道：“紅藥，你彆激動，這隻是個例，隻是個例而已。大多數的戰鬥英雄，退伍後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國家不會忘了他們的。”
徐阿姨站在旁邊，聽著章耀武的話，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拿起菜盤，轉身繼續往廚房走。
其實她心裡還想著，話是這麼說，可到了地方上，有些事哪有那麼容易啊？
但這些話她沒法說出口，隻能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把那些沒說出來的話都咽了回去。
客廳裡的氣氛，因為這事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桌上的火鍋還在冒著熱氣，可誰都沒了立刻開動的心思。
章紅藥整個人都不好了，根本聽不進“個例”這種說法。
她皺著眉頭，小聲嘟囔起來：“一個也不行啊！就算隻有一個人遇到這種事，也太欺負人了，怎麼能這麼對他？這簡直太不公平了。”
她越說越激動，雙手攥得緊緊的，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難以接受的勁。
額角的頭發因為情緒起伏微微晃動，頭皮一陣陣發麻，臉頰也漲得通紅，顯然，徐阿姨表哥的遭遇，比她之前聽說的白胭事件更讓她受衝擊。
“哎。”
章耀武見閨女這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撫道：“紅藥啊，你先彆這麼激動。再好的社會、再完善的製度，也總有那些偷奸耍滑、不遵守規矩的違法分子在亂來，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地方，都難免有這種情況，隻是剛好讓你遇上了這兩件事，彆因此就把整個世界想得太黑暗。”
頓了頓，他又想起什麼似的，眼睛一亮：“對了，你說的那個白胭的事，要是需要幫忙，爸可以出麵，想辦法把她們兩個人的命運扭轉過來，讓該上大學的人，回去讀書。”
說著就要掏手機打電話聯係熟人。
章紅藥卻急忙伸手攔住了他，搖著頭說：“不需要爸，這件事我們自己在處理，我和梁風還有他的同學們，已經在想辦法了。”
章耀武一聽“梁風”的名字，就明白了過來。
也隱約聽說過閨女最近在忙的事，比如之前那個叫李健的人，他就從妻子那聽過幾句，知道梁風一直跟著參與。
這次又是這樣一件事，他忍不住低頭笑了笑，心裡想著，自家這閨女，倒像是成了個女俠，天天想著懲惡揚善。
但又一想，這樣也挺好，說明她心裡裝著正義，內心是陽光的。隻是他也清楚，這次的事對閨女的打擊確實不小，讓她一下子看到了太多社會的陰暗麵。
他收起手機，無奈又帶著點欣慰地看著章紅藥，道：“行，那你們年輕人就自己折騰，爸不摻和。不過紅藥啊，你也彆想那麼多，這個世界還是光明的地方比較多。你遇到了不公平的事，願意去幫忙，這就很好，多做一點好事，給這個世界多添一點光明，光明不就越來越多了嗎？而且你看，你的小夥伴們不都跟你一樣，在為這些事努力嗎？這不就是光明的嗎？”
這話像是一把鑰匙，一下子打開了章紅藥心裡的結。
她想起之前梁風跟她說過的話：“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咱們管不了所有，但遇到一件能管一件，就是最好的情況。”
她慢慢鬆開攥緊的手，輕輕點了點頭，可眉頭還是沒完全舒展開，她還是沒法完全平靜下來，一想到那些人的命運，就這麼被輕易更改、被偷走，心裡就堵得慌。
甚至實在無法接受。
這個社會，會這麼不公。
考上大學，會被頂替。
複員軍人，會被茂名。
簡直讓她氣氛的咬牙切齒。
雖然，她很清楚，這在眾多的人群中，隻是個例，恨不得一千個人裡，也不一定有一個。
可有一個，就是對法律的蔑視，對人性的璀璨。
章紅藥暗暗咬牙，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還不是那些違法分子在亂來，不是那些富二代在欺負人，而是各個部門裡的人，利用自己手裡的權力謀私利，害彆人的人生，這比普通的壞人更可惡！”
章紅藥咬著嘴唇，說出了心裡最在意的點。
李健被利用權利，從殺人犯變成了勞改犯。
她多少能理解。
但這種偷取彆人人生的事，她實在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章耀武看著閨女認真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裡帶著點打趣的說道：“女兒啊，想改變這一切其實也簡單，隻要你自己有了權力，就能施展更多的光明，去製止那些濫用權力的人，不就行了，所以我覺得啊，你的人生或許可以考慮去當官。之前你母親想讓你當外交官，爸倒覺得未必適合你，你這脾氣太急，遇到不平事就忍不住要出頭，當官的話，說不定能替更多人伸張正義，這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爸看你，其實還挺喜歡做這種事的。”
說著，他就起身招呼道，“來，彆在這坐著愁眉苦臉的了，火鍋都快涼了，咱們先上桌吃飯。”
章紅藥坐在原地愣了愣，心裡琢磨著父親的話。
當官？替更多人伸張正義？好像確實是個能帶來更多光明的選擇。
她心裡的鬱結散了些，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再想想吧。”
又歎了口氣道：“行，先吃火鍋。”
她跟著章耀武走到餐桌旁坐下，看著鍋裡翻滾的紅油和“咕嘟！”“咕嘟！”冒起的熱氣，心裡的煩悶雖然還沒完全消失。
但章耀武那句“多做好事，給這個世界多帶來一些光明”，卻像一束暖光，照進了她心裡。
她想著：就算自己的力量有限，就算隻能做一點點事，燃燒自己，多照亮彆人一點，終歸是好的。
這樣想著，她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肥牛卷放進鍋裡，心裡也漸漸敞亮了些。
火鍋裡的湯“咕咚咕咚”地翻滾著，紅油在鍋裡翻出細密的泡泡，白湯那邊飄著的蔥段和薑片也跟著上下浮動，濃鬱的香味裹著熱氣往鼻尖鑽，終於驅散了屋裡之前的沉悶。
章耀武率先端起旁邊裝滿羊肉卷的盤子，手腕輕輕一揚。
紅白相間的羊肉片就“嘩啦”一聲滑進鍋裡，肉片在熱湯裡沒煮幾秒，邊緣就卷了起來，顏色也從鮮紅變成了淺粉。
章紅藥看著鍋裡翻騰的羊肉，突然眼睛一亮，朝著廚房方向揚聲喊道：“徐阿姨！您快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