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形勢,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畢竟早先是你張公主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外景組抵達了,場外新人物解鎖了,收視率抬升了,這個節骨眼罷工的話,老百姓一人一顆吐沫星子都能把你張公主釘在華娛圈子的恥辱柱上。
“那……那…死就死吧!走!”
謝鼎瞧著這姑娘一臉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頭頂一圈黑線。
“不至於的張小姐。”
“蛇隻是存在在這個星球的數不清的動物中的一種。它們經曆了1.3億年的漫長進化,卻是爬行綱動物演化史中最遲出現的類群;相應的,早期智人生活在距今25萬到4萬年前,也就是說,你我作為人類,這種人科人屬下的唯一現存物種,隻不過是後來者,是這個星球出場很遲的客人。實在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對先到的物種有鄙夷對立的情緒。”
“而且你知道嘛,現在大多數野外遭受蛇類攻擊的案例,都發生在試圖捕蛇或殺蛇的人類身上。挑起事端發動攻擊的人類怎麼可以忽視蛇類自保的動物本能,大言不慚的一味叫囂蛇類的危險性,甚至時不時冒出些希望蛇類從地球滅絕的無厘頭極端言論?”
謝鼎搖搖頭,話音放得更輕。
“德克薩斯甜水鎮一年一度的響尾蛇捕獵,放出個蛇滿為患的幌子,口口聲聲因為蛇的數量太多,攻擊頻繁而導致小鎮居民人數驟減,人類生活無以為繼,把責任完完全全推在響尾蛇身上。其實呢,不過是因為蛇油可以醫治人類疾患,加之上交的蛇可依據數量從活動主辦方領取報酬——為了謀取個人利益而對蛇類進行單方麵開戰,活捉之後,取毒,屠殺,剝皮,售賣乃至烹飪,最後還得倒打一耙,給蛇類扣個凶殘冷血的大帽子……”
“是欺負人家不會說話呢,還是覺得人家不能辦報紙開電視台掌握輿論風向?”
這時候的彈幕,齊刷刷一群好學生。
“謝教授,網上開課嘛?或者要不要考慮來國內的大學代個班啥的?”
“我這人沒什麼彆的優點,就是特彆的愛學習!帥哥……不是,教授,來給我上一課成嘛?”
“媽耶,謝教授的嗓音,真的好有磁性。我要回放然後錄下來,睡前一遍,智商重現。”
“我可以!謝教授我真的可以!”
“前麵的能不能矜持一點?啥人都可以,你考上大學了嘛?拿到獎學金了嘛?有科目要重修嘛?”
“如果我的導師是跟謝教授差不多的美型男,我的出勤率能這麼低?分數能這麼低?掛的科能這麼多嘛?”
“MIT預定了,我必成功!”
“前頭的姐妹,你那是饞麻省理工嘛?你那明明是饞謝學長的身子!”
……
謝鼎可是看不到實時彈幕,也不知道場外一大幫子花癡正托著腮流著涎對著自己一頓YY。引經據典的嘗試安慰過張公主之後,抿抿嘴,緩緩起身,指引著攝像大哥往一邊走去。
“嗨喲,謝教授,你家這個裝修風格,挺出人意料的。”
攝像大哥半開玩笑的指了指麵前,“這裡……為啥突兀的安了一扇門呐?”
謝鼎跟江子木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頷首微笑。
“你穿過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小貓咪暗戳戳攛掇。
下一秒,天不怕地不怕的攝像大哥扛著設備推開了門。
好家夥!這景象,誰看了不得直呼好家夥?
麵前一個占地約莫有三百平的巨大房間,整齊陳列十幾個大小不一的玻璃櫥窗。每個櫥窗內部都根據所養物種的不同習性進行了獨家定製式豐容造景:活動量大的,空間給夠;喜歡爬上爬下的,高度給夠;鐘意鑽沙子的,墊材深度給夠;日行荒漠種,長度給夠……
樹葉枯草碎石爬沙,沉木仿真岩石洞藤條乾樹皮……
攝像大哥這邊瞅瞅那邊瞧瞧,剛從一個缸感受到了北非的炎熱乾燥,緊跟著又從另一個體會到了哥倫比亞熱帶雨林的稠密濕潤。
“我的天呐!!!”
誠實的讚歎。
“我說謝教授,這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謝鼎擺擺手,很是謙虛。“畢竟,我這是為了課題研究,並不是私人家養。既然是出於研究的目的,必須深度了解每個品種的不同習性,然後儘可能的還原它們的原產地,這樣才能看到他們最自然的行為,觀察研究才有意義。”
“根據每種蛇類的不同棲息環境,我這邊的造景,主要按照穴居、地麵、樹棲這三大類來考量。當然了,每一種類彆的蛇,都不可能完全局限在主要棲息環境上,所以有主有輔,相輔相成才是最佳方案。”
小貓咪晃晃腦袋,掃了謝鼎一眼,一張嘴,代為補充介紹,“其實吧,這三個一體的聯排彆墅,老謝都買下了。”
“他自己呢,如果回國,就住在中間一個。左邊的呢都是帶腿的,主要是一些蜥蜴鱷龜守宮之類的,因為數量不太多,所以助手的房間也安頓在那邊;右邊的呢都是不帶腿的,就是專門的蛇類飼養基地了。”
張公主突然靈光乍現,“還有…助手的嘛?”
謝鼎點點頭,“其實我一年在國內呆不了幾天。所有觀察對象的一日三餐,肯定是需要有專人留守,代為照料的。”
“那……還缺人嘛?”
正牌助手在隔壁的隔壁掐著腰口吐芬芳:公主殿下,您一金枝玉葉,能不能不要一上來就跟平頭百姓搶飯碗?就算我家教授同意我跟你競聘,請問,您有相關的動物學文憑嘛?最最關鍵的,您不是怕蛇的嘛,怎麼給蛇送飯換水調溫濕度啊喂!
謝教授側著腦袋盯著江子木,有意回避張公主咄咄逼人的眼光。
彆問,問就是妥妥的不缺。我家小助手,能在我這兒乾到下個世紀……我還指望他給我和我家長壽龜養老送終呢。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攝像大哥突然嘴瓢,“哦哦……看到了……樹上,藏在特濃密的那一坨葉子裡頭。”
江子木順著張公主的視線走向,也跟著注意到了麵前這個超大缸體裡頭的西非綠曼巴。
“啊……”
小貓咪手疾眼快連忙上去捂住了公主殿下的嘴巴。
“噓~~~噓噓。”
“彆怕彆怕。這裡的玻璃缸封閉的很牢,安全係數很高。咱彆大驚小怪,成嘛?”
張公主連連拍打江子木的手背,等對方把手放下來,又緊跟著用自己的爪子捂住,來來回回四處瞟了半天,壓低了聲音找補道:“我……我怕啥啊。又不是……又不是小孩子了。”
謝鼎在後頭不遠處站著,笑的異常溫柔,紳士的接茬,“沒關係。靈長類的應激反應,大致都是這樣的。”
江子木生怕被張公主突然的狼嚎搞到暫時性失聰,瞪著眼又再衝著邊上比劃了好幾個噤聲的手勢,而後長長的喘一口氣,開始跟謝鼎並肩而立,沉醉在蛇蛇的美麗配色跟規則的訂製花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