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車出發,張公主都沒從突如其來的驚喜中緩過神來。高興歸高興,公主殿下卻沒有對“強項令”轉性低頭的古怪產生絲毫懷疑,隻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oldsc再一次獲得壓倒性勝利,興許,有錢人的世界就該是這樣嬸兒的獨孤求敗。
也正因為深刻體悟了“無敵是多麼寂寞”,公主殿下閒來無事,在外景車上又開始了招貓逗狗四處裹亂的技能ppt:對於跟自己同車的厲豐彭蕊各種看不上,對於形影不離的幕後人員各種指指點點,甚至,早餐桌前的一時上風,讓張淼產生了“江子木算哪顆蔥”的錯覺,不咋清醒的大腦一度做出了乘勝追擊的玩命指令,賤兮兮的口頭試探江子木的底線。
然而,整個行車途中,江子木都沉默是金。不悅耳的話,就當她放屁,笑掉大牙的洋相,閉著眼就讓她過去,也就隻有在張淼欺負彭蕊的時候,江子木才忍無可忍,給出些反應。不過這時倒也不用多說,皺著眉頭一個眼刀,公主殿下立馬服服帖帖低眉順眼。
又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對戰不多,高下立判。
隻不過,江子木一夜之間像變了個人,這種肉眼難以忽視的落差,引得場外吃瓜群眾看不過眼了。
“腫麼回事?是我錯過了什麼嘛?為啥剛了一路的0428,今天突然軟軟糯糯走起了小媳婦風?”
“我估摸著,昨天從謝教授那邊回去之後,子木小姐姐肯定是被教育了,而且這教育,也絕不像她剛剛早餐時候提到的那麼輕描淡寫。至於是被誰,又是因為啥,懂的都懂。”
“活捉前麵的謎語人。真的,好好說話活不下去是怎麼著?你懂,你倒是說啊!”
“我覺得,要麼,就是昨天在謝教授那裡發生了什麼,要麼,就是昨天晚上回彆墅發生了什麼。”
“我仰天一聲嗬嗬,不出意外的話鐵定是出意外了。彈幕懂王都是廢話文學獎的有力競爭者。”
“不應該是我家鼎鼎的問題。昨天外景的偷拍,謝幕cp可是四個加號的含糖量。”
“前半段看上去是謝鼎毒唯,後半段突轉cpf。對不起了,大刀沒收住,厚葬友軍吧。”
“你們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子木小姐姐是真的被我家棗子教育了,進而真切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嘛?”
“切~~~場麵話說歸說,信了才是傻子。就公主這樣的,要是沒個人壓著她,指不定還要飄成啥樣。都是圈裡的,棗子會看不清楚這一點兒?反正我是不相信棗子會因為江子木帶著張淼出了趟外景就覺得自家粉絲欺負了公主殿下。”
“作為恐蛇人士,我必須弱弱的發個言——昨天外景那個陣仗,隔著屏幕,我都喊我母上大人給我遞速效救心丸咯。那些蛇一出來,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毫不誇張的說,連平板都是我媽幫我關的。”
“同感啊姐妹!我也是一整個嚇住,完全愣了,動都不會動。”
“我是兄弟。”
“額……尷了個尬。”
“就算棗子的確教育過小姐姐了,那是不是也該就事論事。拿蛇嚇唬張淼是江子木不對,但是現在放任公主殿下耀武揚威難道就是正確了嘛?”
“過猶不及。我老婆應該是被人訓怕了。心疼。”
無數的彈幕嘩嘩飄過,看的人眼暈。有不知內情的吃瓜看客各種猜測,有故作神秘的圈內人士內幕獨家,當然,總也少不了水軍洗地,粉絲對罵,或者這樣那樣的花癡隔空認親。
車子從彆墅出發的時候,是早上七點三刻。除夕的大早上車流不大,路況甚好的前提下,抵達目的地也花了足足兩個半鐘頭。
“好家夥,咱們這是……從襄城的一角開到了另一角的郊區了。”
耿奕奕下了車,抖抖羽絨服,跟著在簡易的窄馬路上原地跳了跳,先是瞧見了道路一邊原汁原味的小河跟田地,歎口氣,腦袋再一扭,這才看到寫著娟秀黑體大字的紅底標牌。
“襄城…特殊教育…學校?!?!”
“不……不是吧?”耿奕奕第一時間往王思思邊上湊,“好不容易趁著放假出來參加個綜藝,還得被……被胡老大安排著重回學校。”
天使下頭時刻。
被考證考級、點名占座、社團獎學金支配的恐懼終於再次降臨。
江子木跟著下車,看看校門口的標牌,像是攥著《粉豆一屋》全月劇本的女主,內心對今天的活動安排,起不了一絲波瀾。
“特殊教育?”
公主殿下兩手插兜,聲音倒是不算大,但是火氣聽起來不小。
“老胡是不是坑人啊?這跟天使有啥關係?咱們來學校,見的不是園丁嘛?再不濟,春蠶到死絲方儘,幕後策劃也該把今天的活動名稱改成春蠶在人間呐。”
興許是因為自身的不尋常,彭蕊對特殊教育的對象,倒是有一定了解。抿抿嘴,往學校裡頭眺望了一眼,看到小小的球場跟顏色鮮亮卻柔和的運動設施的時候,心裡突然一陣憋悶,鼻頭有點兒酸。
“特殊教育針對的對象,就是需要特殊對待的有身心缺陷的孩子。比如盲孩,聾啞,以及智力不健全的兒童跟青少年。”
“這些孩子,很多時候會被稱作……”
彭蕊物傷其類,很是感慨,一句話沒說完,眼底紅了一片。
江子木見狀,輕聲接應,“這些孩子,會被稱為——折翼的天使。”
“原來如此。”公主殿下點點頭,“那咱們今天,不就是要跟一群智障一起過嘛?”
話音剛落,全員齊刷刷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
胡老大趕忙自己給自己按壓人中:麻蛋,要不是看在你老爸的麵子上,光憑你剛剛那句話,我都支持民意把你人道毀滅了。
江子木舔舔嘴唇,借著給彭蕊戴帽子的假動作,一下擋在了最近的攝像機前頭,把絨線帽往彭蕊耳垂附近一拉,微微一笑,順手就用自己戴的lokitty線手套把彭蕊鼻子邊上的淚水吸了去。
“人這一輩子,哪兒會碰不到障礙呢。隻不過,有的是有形障礙,有的是無形障礙,有的障礙跨過去隻需要幾秒鐘,而有的障礙,隻能一輩子用儘全力與它和諧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