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外景車上看直播的胡老大此時belike:嗬~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糟。這樣吧,我先表演個速效救心丸對瓶吹。
工作人員接收了指令,立馬傳達給現場攝像,請他們多長個心眼兒,萬一情況發展實在有損公主形象,就儘量縮減江子木這一組的拍攝時長,把更多的鏡頭分攤給另外和諧的兩隊。
大過年的,沒必要給吃瓜群眾刻意添堵。
理想是豐滿的,無奈現實過分骨感。
鑒於公主殿下渾身滿是槽點,兩位攝像大哥一琢磨,本著少做少錯的原則,索性都不往江子木這邊教室跑了。一前一後調轉炮頭,分彆跟著鹿雅茗肖立早兩隊持續拍攝。與其在公主殿下身邊邊拍邊戳氣,多在另外兩隊身邊體會真善美,陶醉在愛與音樂中它不香嘛?
可惜,平靜的時間短到轉瞬即逝。似乎沒一會兒工夫,攝像大哥就察覺到事情又不對了。
瞿老師跟王老師神色凝重,匆忙給嘉賓代表打個招呼,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攝像大哥:那……咱現在是跟著老師走,還是繼續拍剩下的嘉賓呐?
胡老大:走!快跟上去,瞅一眼老師們到底去哪兒了。鏡頭如果不跟上,觀眾肯定會好奇,等他們提出質疑的時候,我們就錯過了最好的反應時機。
五十年以後,當老狐狸牙齒掉光頭發花白,躺在病床上看著天使跟魔鬼在自己床頭猜丁殼的時候,回想這一生,還是不得不承認——這輩子做過的最錯的決定,就是當年《粉豆一屋》請張淼這小姑奶奶上節目。
“怎麼回事?”
瞿老師一進門,掃一眼正玩了命用腦袋撞牆的男孩,說話的語速明顯快了很多。
“她……”小劉老師嘗試阻止了很多次,還是沒能讓自殘的孩子停下,“她……刺激了嘉嘉,她……就……”
“不是我不是我!”公主殿下嚇出兔子跳,一蹦一蹦的往角落跑,生怕離憤怒的孩子太近,殃及池魚。
“我怎麼知道啦?”
“你……”張淼推諉責任向來順手,一指小劉老師,“你讓我教小孩畫畫的對吧?”
“輪到這孩子了,我讓他好好給繪本上色,他…他也不聽我,就知道抓著那個玩具車不撒手……”
“我……”
毫無疑問,一開始公主殿下“慧眼”挑中的漂亮男孩,就是現在被刺激到狂怒暴走的嘉嘉。
小劉老師眼睛閃閃的,帶上了淚花,“你不可以直接上手搶他的車子……他……”
瞿老師給王老師使個眼色,一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又要用勁兒,卻又不敢用蠻勁兒,變著花從各種角度接近,嘗試了多少次,最終才找好最佳切入點,彎著腰張開手使力抱住嘉嘉,把人帶出了教室。
試圖乾預的過程中,王老師自然沒少被嘉嘉的小拳頭殃及,下巴直挺挺捱了一下,恍惚之間,全場都聽到這大老爺們悶聲一哼,可見孩子的力度有多大。
瞿老師看看已經開始掉淚的小劉,搖搖頭,沒多說話,轉頭跟著王老師出去。
而這時候的江子木,跟王思思並肩站著,等到手麻了,一低頭,才發覺兩個人彼此捏緊了對方的爪子,直到循環受阻,手指尖紅的像冒血。
“你的手……這麼冰呐?”
王大名模笑不出來,“你不也一樣?”
江子木歎口氣,想要上前安慰哭泣的劉老師,想要繼續強顏歡笑平複堂上剩餘孩子的心情,可是自己這個腳,就像在原地生根發了芽,牢牢扒著地麵,一步都邁不出去。
沒來特教學校之前,憑借對“一般世界”的“正常認知”,不管發生什麼事,江子木都覺得自己能夠應對。
“沒什麼爛攤子是我江子木收拾不了的!”
誇誇之談,猶言在耳。
可現在,見識了唐氏兒笨拙的單純,還有自閉兒的無法溝通與狂亂脫序,小貓咪整個人蔫了下來,對不起,是我對這個世界的其他麵了解太少,結論也下得草率到可笑了。
事情的開端,還要回到約莫半小時之前。
張公主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熬走了前麵兩個唐寶,如願以償的坐到了這個漂亮而安靜的男孩子嘉嘉麵前。
“乖。現在姐姐教你給繪本塗色。”
“你要仔細看,姐姐先來演示一遍。”
公主殿下把麵前的書打開,隨便翻到一頁,“看,這是大海,大海是藍色的。”
“這是太陽,是明亮的橙紅色的。”
“這是燈塔……”張淼一頓,“燈塔…應該是白色的吧。”
“還有還有,這是海鷗,這是海豚,這裡……這裡還有粉紅色的貝殼。”
公主殿下溫柔的嗓音跟徐緩的語速一度令邊邊上的劉老師跟江子木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不是,你倒是看我一眼嘛。”
張淼自顧自的絮絮叨叨好一會兒,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石頭咕咚一聲投進了井裡。那是多麼深多麼暗的一口井啊,瞧著,就像是麵前這孩子毫不聚光的瞳仁一樣。
公主殿下咬咬嘴唇,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大的人坐在麵前,居然無足輕重到被人直接忽略。
“喂~喂喂~~~”
某人抬抬手掌,往嘉嘉的眼睛前頭一晃,嘟嘟囔囔,“這到底是自閉啊,還是瞎啊?”
“看我,看老師這裡。”
“喏,照著我這樣子,把這個空白塗滿就好了。這一大塊圓,就用這個顏色。”
張淼仍然沒有放棄,畢竟,一張好看的臉,可以輕易贏得更多的關注。就在公主殿下半低著頭往紙上塗塗抹抹的時候,突然聽見對麵噗嗤一聲笑。這笑聲,既不開朗也不清脆,出現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時間點,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你……你這笑的…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