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遞給於飛一把砍刀說道:“村西頭那邊的水渠邊上有柳樹,你去砍個枝子過來。”
於飛接過來轉身就要走,不過他很快就回過身來對村支書問道:“我記得打番的人應該是長子吧?”
村支書瞪了他一眼,左右稍微看了一眼後說道:“彆瞎搞,誰知道那個癩蛤蟆願不願意打番呢?萬一要是落在螞蚱身上咋弄?”
“蛤蟆不想要地了?不想要宅子了?”於飛又問道:“隻要他還想要這些東西,他還想在咱們村待,那他就得打番。”
村支書的麵色有些古怪,似乎在做心裡掙紮,於飛趁熱打鐵道:“蛤蟆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幾天你不是還罵他來著,今天咱就給他辦個好看。”
村支書又瞪了於飛一眼,這才伸手把不遠處的痛快給招來,然後就在於飛倆人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一番。
……
於飛跟痛快兩人很快就來到村西邊的溝渠邊上,這邊有一排柳樹,在一些老習俗裡,這才是打番用的正料。
“小飛,你說咱砍多粗的樹枝合適呢?咱叔可說了,不能太沉,但也不能太輕了,要我說,乾脆砍一顆柳樹咱倆抬回去得了。”痛快打量著麵前的一排柳樹說道。
“你是不是傻?”於飛沒好氣的說道:“咱倆都得用抬的,你說蛤蟆會扛嗎?就得找那種在他心裡承受範圍最大值的重量來砍。”
痛快忽然拍著一顆小柳樹說道:“要不就砍這一課,你看,粗細也正好,個頭也不高,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幾十斤重,給蛤蟆用剛剛好。”
於飛瞅了一眼他選定的那棵柳樹,有些為難的說道:“你這弄一棵樹,回去咱咋交代,賬上可就給咱支了十塊錢,這可是不能改的。”
按老規矩,這種白事,不管是用誰家的東西那都是需要付賬的,不管是一塊還是兩塊,那都代表著我是買你的,這場白事跟你家沒有關係。
最多的也就是這個番,以前是五元,現在漲到了十元,因為這個跟白事的關係比較大。
痛快也是一陣的搓牙花子,他可不想等事後被人罵,畢竟誰家種樹都是想真真正正的賣錢的,你一下給砍了,人家當時還不能反對,也就隻能等事後罵兩句砍樹的。
如果要是砍個樹枝,那肯定不會有人說啥的,畢竟這東西以後都要用到的。
“咦~”
痛快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圍著那棵小樹轉悠了一圈,甚至扒開一些雜草看了看,然後他又抬頭看了看那棵小樹邊上的大柳樹。
“這不是種的,是從這課大柳樹上發過來的,你看,這小柳樹邊上還有很多的柳條呢,這肯定是自己長出來的。”
於飛順著他的指引也看了一下,然後兩人相視一笑,隨即那棵柳樹就被放倒了。
……
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村支書高喊了一句於飛至今都沒能聽懂的一個詞,蛤蟆被兩人架著摔碎了老盆。
頓時一大片的哭聲響起,然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了蛤蟆抱著的那根番棍,好家夥,光是高度都有一人半這麼高,粗細足有小孩子的大腿那麼粗。
有知情的還看了看於飛跟痛快,而他們兩個對此視而不見,安靜的跟在起靈的隊伍後麵。
一套繁瑣的禮儀下來,老人終於入土為安,蛤蟆一家人的哭聲也逐漸稀落下來。
等眾人都返回村裡,早就有流動飯店把流水席擺了上來,孝子孝孫這時候還不能上桌,所以村子書就招呼眾人落座。
於飛原本不想坐下,因為阿強還在農場裡呢,不過蛤蟆卻硬是把他給拉住了。
“今天你沒少辛苦,說啥也得把飯吃了再走。”
蛤蟆的表情很是真切,這讓於飛心裡有些打鼓,難道說這麼快自己做的事就露餡了,不該啊?
想到這,他看向了不遠處的痛快,他也沒落座,注意力也一直在這邊,見於飛看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那意思是沒人說這事。
“那啥,叔,我農場那邊還有事,等有時間咱爺倆再坐,您先忙您的。”於飛覺得還是拒絕的好,而且他說的也是實情。
“啥事也沒有吃飯的事大,你看,這菜都擺上來了,你就安穩的坐下吃點……要說喝酒,那叔陪你喝兩杯。”
看著麵露笑容的蛤蟆,不知道為什麼,於飛心裡忽然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一般,他覺得自己今天砍的柳樹有點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