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矯其實已經離開京城走出數裡外了。
不過左思右想,還是調轉馬頭回來。
要跟這狗東西說一聲,免得……
趁他不在,胡作非為。
當然,就算他不來說,她見不到他會直接去問皇帝,皇帝會告訴她。
不過皇帝給她多派護衛,讓她小心謹慎,這些叮囑根本沒用,她可不會聽。
但沒想到,他還沒警告她少胡作非為,她竟然跟他說,成親吧。
成親?
真的假的……
她瘋了吧。
哦,不對,她前邊好像還有一句話,是什麼來著?
他父親的提議。
衛矯僵硬的身子恢複了知覺,沒有甩開抓著自己手腕的手,而是用力一拉,將本已經很近的少女幾乎拎起來貼近。
“你倒是聽我父親的話。”他說,“想從我父親手裡換什麼好處?”
莫箏看著他:“不是從你父親,是從你手裡換好處,我認真想了想你說的話,如果彆人纏著說我汙了他聲名,還真是不好對付。”
她認真想了想啊,衛矯看著她沒說話。
“還是師兄你最好。”莫箏說,“你又要出門,又不肯帶我去,我自己留在京城……”
說到這裡她輕歎一聲。
“衛矯,我累了,不想再應付彆人的覬覦了。”
這一聲歎息裡藏著一絲真切的疲憊,衛矯耳朵動了動,垂目看著抓著自己手腕的手。
其實,手上的傷哪怕很小,也很痛的。
她受苦的時間是短,但短,更苦。
畢竟那麼多年都沒受過苦,母親疼愛,無憂無慮,陡然落入這般境地……
不像他,幾乎是從記事就受苦,一直受苦,習慣了,其實也不苦。
“你累了關我什麼事。”他抬眼嗬了聲,“那我聽我父親的話,能換來什麼好處?”
莫箏忙說:“我能陪你回家,哪怕你再有差事,成親這麼大的事總要回家祭祖見親人。”
陪他回家?衛矯嗤笑:“這算什麼好處,我想回家隨時能回……”
“那不一樣。”莫箏打斷他。
有什麼不一樣,衛矯要說話,手臂被用力一拉,那少女借力輕盈翻到馬背上,坐在他身前,與他麵對麵。
想到適才被她突然抱住,衛矯下意識身子往後仰了仰。
莫箏沒有抱住他,眉飛色舞:“我和你一起回家,和你自己回家能一樣嗎?我雖然沒有公主之名,但我真真切切是公主,衛崔也知道,他可不能慢待我,到時候我們讓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衛矯失笑:“想什麼呢,皇帝還不能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呢,你……”
說到這裡他聲音停下,神情若有所思。
莫箏看著他,微微一笑:“皇帝要仁善要明智,要寬宥愛臣,並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我一個女子就沒這麼多限製了。”
女子做事當然更有限製,尤其是去當人兒媳,衛矯心想,但那是其他女子,這個狗東西麼……
來京城短短時日折騰的酈氏柴氏不得安生,如果到了隴西,衛崔也有的麻煩了吧。
莫箏更靠近他壓低聲音。
“你爹的家業可不比我這個爹的家業小,都是當子女的,都是喊聲爹,總不能我們隻受苦,占不到便宜吧。”
衛矯嘴角彎彎,這狗東西真是瘋子,胃口越來越大,除掉酈氏,算計柴氏,這還不夠,還向衛氏伸出手……
他垂目看著幾乎貼在身前的女子,她仰著頭看他,眉眼彎彎一笑,露出細白的牙……就在他的下頜邊上。
如果他說不同意,這狗東西會不會咬他?
衛矯閃過一個念頭,旋即伸手將她拎起扔了下去。
這一次沒讓她再抓住他的手。
“衛矯!”莫箏似乎惱火喊。
衛矯倒是沒有催馬而去,居高臨下看著她:“你再說一遍。”
說一遍什麼?莫箏微怔。
“我們成親吧?”她說。
衛矯看著她綻顏一笑:“好。”
說罷調轉馬頭,催馬疾馳而去。
莫箏似乎沒反應過來,愣愣看著視線裡的年輕人越來越遠。
張盛有坐在車駕上,似乎也呆住了,一動不動,也不催促也不詢問。
直到……
“小姐。”
車內昏睡的楊落迷迷糊糊起身,透過窗向外看,神情茫然。
“怎麼了?”
莫箏回過身對她一笑:“跟衛矯說了幾句話。”
衛矯?楊落更茫然了,視線四處看,沒有看到衛矯的身影:“他什麼時候來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