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旭沒有在家做早餐,而是和沉寶寶開車去店裡吃了。
今天要去參加程建設的拜師儀式,一上午不能在店裡,郭星海也不在,所以要把店裡的工作安排好。
店裡的早餐很豐盛,羊肉泡饃。
饃是昨晚剩下的麵放烤箱裡烤出來的,早班師傅用刀切成花生米大小,放在羊肉湯裡,和粉絲、黃花菜、木耳等配菜燴一下,最後撒上切成片的羊肉攪拌一下。
把整整一大盆羊肉泡饃端到外麵,員工們可以根據自己的飯量自由盛飯。
盛好再根據個人口味,放上切碎的蒜苗和香菜,淋上辣椒醬。
林旭盛了兩大碗到餐桌上,和沉寶寶坐在一起,把碗裡的泡饃稍稍攪拌,捏著桌上準備的糖蒜便吃了起來。
死麵烤出來的饃塊被羊湯一燴,口感勁道,裡麵滿是羊湯,吃起來特彆過癮。
單吃泡饃的話多少有些油膩,但配上香菜蒜苗和辣椒醬,那種油膩感頓時被中和了,隻剩下羊湯的香。
至於糖蒜,則開胃清爽,和泡饃是絕佳搭檔。
“這泡饃做得真好吃,可惜墩墩不能吃,不然咱們一家三口一塊兒吃美味。”
穿著黑色短風衣的沉佳悅原本挺冷的,但吃了兩口,頓時覺得渾身暖和起來,她索性脫掉外套,單穿裡麵的白色毛衣,一邊吃一邊感慨泡饃做得美味。
林旭笑著說道:
“貓不適合吃這種高鹽高油的食物,它還是吃蒸肉和水煮肉比較好……對了,等會兒吃完飯彆忘提醒我打包點鹵味去樂樂家,立山先生幫我準備了一份慶賀收徒的禮物,咱空手去拿不合適。”
這種彆人拜師的場合,禮物其實隨便準備點就行,因為這是去觀禮,不是隨禮。
但耿立山一聽有這種樂子,主動寫了一副【名師高徒】的墨寶,當成林旭慶賀拜師的禮物,拱火之情溢於言表。
這次收徒說白了就是兩邊的一次交鋒。
他一個文化圈的領頭人送這麼一幅字,這不是直接打臉那幾個老師傅嘛。
要在拜師儀式上亮出來,絕對能把對方刺激得跳腳。
所以說文化人都是老銀幣,原來就山雨欲來風滿樓,他還跟著瞎起哄。
而這幅字還不能不拿,因為這是耿立山的字,不說價值連城,至少也是七位數的價值,就算林旭不稀罕,人家當事人還想收藏呢。
所以隻能帶著這幅字去現場。
至於打臉也好,拱火也罷,就看對方怎麼解讀了。
“旭寶,你說今天中午會不會打起來?”
“不會,喜歡動手的不在這兒,剩下一群老胳膊老腿的,最多嘴炮兩句。”
師父不在就沒人動手。
當然,要是師父在京城,估計燕京飯店那幾位老前輩也不會起這個念頭,畢竟高培生這個名字,以及在釣魚台的所作所為,圈內多多少少都聽說過。
他現在還動不動要把郭繼昌等人的拐杖往金魚池裡扔呢,年輕時候真不敢想象把那群老爺子欺負成了什麼樣子。
正吃著,馬誌強端來一碟炸的饅頭片:
“蘸鹽水炸的,你們嘗嘗咋樣。”
林旭覺得吃羊肉泡饃就夠膩的了,又送來一些炸饅頭片,不更膩了嗎?
不過碳水配碳水一向是老陝吃飯的特色,既然有了饅頭片,那今天就體驗一下老陝狂炫碳水的快樂吧。
他拿起一片炸得焦黃的饅頭片咬了一口,外麵很酥,沒任何油膩感,應該是炸好後升高油溫重新回鍋了,否則饅頭片多少會有些油膩。
除了炸得好之外,鹽水的使用也很巧妙,吃起來鹹味適宜,甚至還有一絲絲鮮味,讓饅頭片嚼起來酥香美味。
至於饅頭片裡麵,則喧香可口,跟外麵的酥脆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沒記錯的話,今早沒人蒸饅頭的,倒是冷庫有些剩饅頭,大概兩天了,又涼又硬的……這饅頭片難道是那些剩饅頭做成的?
林旭咂咂嘴,突然想明白這裡麵的環節了。
應該是油炸過程中,饅頭片表麵的鹽水在熱油的推動下,滲透到了饅頭裡麵。
接著饅頭片外麵被炸焦,水分封鎖在裡麵,隨著外麵油溫的升高而變成水蒸氣,被動將饅頭內部變得喧軟起來。
這一招不錯。
不過想要把握好並不容易,因為蘸鹽水少了饅頭片喧軟不起來,蘸鹽水多了饅頭片又有泡湖的危險。
他看著馬誌強問道:
“這饅頭片不錯啊,你炸的?”
馬誌強指了指不遠處正端著飯碗跟車仔聊天的齊思亮說道:
“不是,是齊思亮做的,昨天晚上他搬到我們那邊住了,跟車仔牛闖和徐師傅一個房間,方便跟同事們相處。”
從齊振濤家搬出來了?
這樣也好,出來打工掙錢,又不是來走親戚,老住在齊家也不是個事兒。
這會兒正好舒雲來上班了,林旭對她說道:
“這月造工資的時候,把齊思亮的租房補助加上吧,鼓勵一下這個上進的年輕人……另外暖氣通了,大家應該都交了暖氣費,你跟靜姐商量一下,給所有員工都發一筆取暖費,具體多少你們決定……彆忘了給你們自己也發點。”
店裡的生意蒸蒸日上,員工們的福利也得跟上去。
而且冬天天冷,休息不好直接影響工作效率。
舒雲捏著一片饅頭咬了一口:
“好的老板,等會兒我就跟竇總發消息……咦,這饅頭片炸的不錯,真好吃。”
林旭把手中剩下的饅頭片塞到嘴裡,朝齊思亮努了努嘴:
“齊思亮炸的,回頭你想吃讓他炸點就行了,齊思明說他擅長做煎炸類的菜品,看來還真有兩把刷子呢。”
一頓飯美美的吃完,林旭沒有立即出發,拜師儀式上午十一點才開始,所以不用著急過去。
讓雙方都醞釀一下情緒。
這樣耿立山那副拱火用的墨寶才能起作用。
上午十點多,把店裡所有工作都安排妥當,林旭提著兩兜子吃的喝的,開車和抱著墩墩的沉寶寶一塊兒來到耿立山家的胡同口。
剛把車子挺穩,耿立山就背著手從胡同裡一搖三晃的走了出來。
林旭推門下車,這老頭也來到了車前,將腋下夾著的一個字畫卷軸向前一遞:
“你再確定一下是不是這幅字,彆拿錯成天下第一鴨,那可就鬨笑話了。”
林旭:“……”
老耿,你以為你很幽默?
雖然心裡吐糟,但他還是打開看了看,確認是名師高徒四個字,便拉開後門放在了後座上。
一邊忙活一邊都囔道:
“您這麼拱火,可不像一個文化人該有的樣子。”
耿立山笑著說道:
“就是興之所至,沒有任何彆的意思……再說我是個饞嘴小老頭,文化人圈子那麼臟,我可湊不起。”
我覺得您挺適合的……林旭打開後備箱,把準備的各種鹵味和打包的菜品一股腦提下車,衝耿立山問道:
“您真不打算跟我們一塊兒去?”
耿立山很清楚自己這幅字送出去後大家的反應,笑著說道:
“算了,老夫我不喜歡這種場合,再說你送了這麼多美味,在家大醉一場才是正理,其它種種,俱是煙雲。”
不敢去,是怕雙方真的翻臉揍你吧?
林旭在心裡都囔一句,隨即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
“各種菜都有,您悠著點,彆喝太多酒……上次黃老板不是送了幾壇花凋嗎?熱一下喝那玩意兒吧,吃飽喝足睡一覺。”
耿立山哈哈一笑:
“行行行,就聽老弟你的,回來記得給我說一下現場情況啊。”
嘖嘖嘖,您還說寫那副字沒彆的意思?
告彆偶爾皮一下的耿立山,林旭開車直奔今天拜師的地點,燕京飯店。
按理說,釣魚台的老前輩收徒弟,肯定要在釣魚台進行。
但這次拜師明顯是為自己人撐腰,所以選擇了燕京飯店。
不過雖是客場作戰,但釣魚台這邊並不怯,光師兄謝保民為首的十八羅漢往那一站,威懾力就挺強。
再加上十多位和郭繼昌同一級彆的老師傅,這誰見了不怵?
來到燕京飯店,一身廚師服的齊振濤已經在停車場等著了,臉上多少帶了點陰鬱。
林旭下車問道:
“咋這幅表情啊?你師父出院了?”
齊振濤搖了搖頭:
“師父沒來,但幾位師叔師伯全來了,剛剛還讓我當著大家的麵帶頭發難。”
發……難?
林旭笑著說道:
“他們差點把你毀……不,他們已經把你毀了,乾的那是人事兒嗎?齊總廚不會真要聽他們的吧?”
齊振濤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