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燥土在什麼地方?
此時此刻,水渠中的水流變得愈發湍急,愈發迅猛,比白天時候的水流都快了兩三倍不止!
羅彬默默告訴自己,要鎮定,冷靜。
餘光再看時間,腦子裡再不停地複盤著眼前這一切。
陰陽術大部分是相通的,隻是具體的展現方式不一樣,效果不同。
就像是徐彔說這殺人大黃泉,羅彬一樣知道。
就像是徐彔說燥土,羅彬一樣也能理解。
對了……燥土!
羅彬雙眼睜大,目瞳閃過一絲精芒。
戌時的土,就是燥土,戌為火,屬於火庫,那時候的土中,就蘊含著火的能量,才叫做燥土。
可那就更不對勁了。
水渠上唯一的土,就是土符。
燥土就是外來物。
怎麼可能憑空來燥土?
懷表的指針一點點走動,越來越靠近七點了。
水渠中的流水更大,甚至看金安湖的方向,水都有衝上水渠表麵的征兆,霎時間,居然水在往高處流。
徐彔舔著嘴角,眼中的精光越來越多。
他嘴裡一直在重複兩個字。
“土來……土來……土來……”
當指針對準七點那一瞬,對岸拱橋一側的馬路上,一道厚重的車影出現。
那,竟然是一輛渣土車。
七點鐘,恰好是夜幕將日光完全吞噬的一刻,渣土車後邊的天,還剩下最後一絲火紅。
車頭前是一片黑暗。
路燈恰逢其時地亮起。
這一瞬,刺耳的喇叭聲驟響!
渣土車前邊兒,一輛坐著三個人的電瓶車正搖搖晃晃,衝向車頭。
轟然一聲巨響,車衝下路坎,竟然衝上了拱橋!
車頭被翹起老高,車身頓然傾斜,一大車渣土全部傾瀉而出,倒進了水渠中!
這可不是簡單的渣土,混合著鋼筋水泥。
九米出頭的車身,恰巧就橫在水渠上。
土還在往裡傾倒。
本身歡騰的水,被這些“燥土”覆蓋,頓時偃旗息鼓。
而水渠是高於金安湖的,修建方式隻能是那樣,水並沒有滿溢出來,隻是在下層。
這下子燥土封住了這一段水流,導致這丙口的出水直接被堵死。
那輛載著一家三口的電瓶車,早已搖晃著消失在路麵儘頭。
渣土車頭懸在拱橋前端,司機慌張地鑽出來,跳下了兩米多高的懸空。
他連滾帶爬地往前跑。
巧合嗎?
羅彬腦子裡先冒出這個想法,隨即又默默搖頭。
上一次,他用日死盲這一卦,對付了出言不遜的朱犁。
結果朱犁晃晃悠悠走上馬路,被貨車撞死了。
那在冥冥之中,的確有一點巧合的成分,因為日死盲本身不是大凶,本身沒有招死。
這裡卻不是。
徐彔就是要利用土符鎮壓水,就是要招來這燥土。
燥土來的形式可以有很多種,恰好路過的渣土車,恰好車頭前有個不開眼的電瓶車,恰好這渣土車的司機於心不忍,沒有直接把人當減速帶。
這才使得車衝上拱橋,燥土鎮住狂水。
金安湖,被堵死了。
水是活水,活水必然有去處。
大壩後補,而丙方被堵,活水又成了絕水。
絕水,這才會倒衝墓庫?
好一個徐彔,好一個殺人大黃泉。
他根本不需要打開堤壩,堤壩本身就有可能被水傾覆。
封住了金安湖,金安湖自然會找合理的宣泄口!
堤壩必被破!
“好久沒畫這麼大一張符了,神清氣爽啊。”
徐彔撣了撣衣服,似是撣走灰塵,其實他衣服上也壓根沒灰,兩人距離拱橋很遠。
“見過這麼大的符沒,羅先生。”
徐彔又看向羅彬,臉上儘是得意揚揚。
羅彬搖搖頭。
“嗐,我知道你沒見過,哈哈,你先天算也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東西,回頭讓我開開眼就好。”
語罷,徐彔又乾脆坐在地上,他從懷中拿出一小把空白的黃紙,用剩下的墨畫符。
徐彔畫符的速度太快了。
明明畫符對自身會有所損耗,徐彔的符畫得卻像是喝水一樣簡單。
墨完全耗儘,徐彔畫出來了一大把的符。
“差不多了。”徐彔舒展了一下筋骨,將符硯裝好之後遞給羅彬。
“我暫時借給你,什麼時候我們分道揚鑣了,符硯你還我。”羅彬沒有伸手去接。
“這感情好,這是借,不是我索要的羅先生。”徐彔眼中又是一陣興奮。
“對。”羅彬點頭。
徐彔將錦布囊熟稔地掛在腰間。
“快來!”他說著,又匆匆朝著金安湖的丁方疾跑。
羅彬緊跟著徐彔。
半小時的路程,跑了約莫十來分鐘。
等到堤壩邊兒上時,已經瞧見水漫過壩身,上邊兒的柳樹歪歪扭扭。
轟然一聲悶響,地麵都抖動兩下,大壩破開了幾條裂隙,水宣泄而出!
整個金安湖,浮上了一絲肅殺與冰寒!
月亮浮出夜空,映射在水麵上,天空的月正常,水中的月卻帶著一絲妖異的黃色。
湖中一處方向,湖島屹立。
本身那裡是暗沉的,此刻卻像是亮起了不知道多少燭火,又有了光。
本能,讓羅彬握住了五雷杵,分外警惕。
“你怕空安下來嗎?”
“他下不來的。”
“其實我希望他成凶屍惡鬼,你不也一樣嗎?”
“他那麼喜歡那座寺廟,就在那裡當鬼,也讓他坐幾十年牢。”
徐彔一點兒不帶怕的,聳了聳肩,又說:“活著的空安讓我顫栗,死了的他,可彆想把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