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一名戴著厚重眼鏡的男選手不信邪地舉起了手,臉上帶著躍躍欲試的挑戰意味。
“是胡天?!”
“完了,好戲看不成了,顧清肯定要敗了。”
“厲害人物來了!
胡天第一期就拿亞軍,第二期直接冠軍,聽說才高二就被青華大學預定了,實力在選手裡絕對是大魔王級彆的!”
不少觀眾感到惋惜,他們還想多看一會兒顧清的驚豔表現,但覺得遇到胡天,恐怕就沒機會了。
“你好,同學。”顧清依舊笑吟吟地點頭致意。
“你好。”胡天扶了扶眼鏡,言簡意賅,隨即立刻發起進攻:“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下一個數字是:4。”董沁報數,語氣中帶著期待。
“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顧清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
“此日六軍同駐馬……”
“霜葉紅於二月花……”
“六宮粉黛無顏色……”
………
胡天作為兩期節目的佼佼者,實力毋庸置疑。
兩人一口氣對了三十多首,一直鏖戰到π小數點後第五十位,對詩速度依舊旗鼓相當。
然而,讓胡天逐漸感到煩躁的是:他每念完一句,觀眾席反應平平;
而每當顧清流暢接上,台下必定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叫好聲。
“這是什麼意思?!”
胡天的心態有些失衡了。
說到底,他再是學霸,也還是個心高氣傲的少年人,渴望成為焦點、享受讚譽是再正常不過的心理。
以往他都是眾人矚目的中心,今天卻仿佛成了陪襯。
在觀眾視角裡,顧清作為逆襲才更具戲劇性和代入感——
倒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主要是前麵幾期,這些學霸的表現太過非人類了。
才導致,以往最不被民眾認可,認為脫離群眾的明星,在今天這個節目,反倒成為最接地氣的人了。
對到第六十首詩時,
顧清道:“四角礙白日,七層摩蒼穹。”
“下一個數字是:4。”董沁再次報數。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胡天連忙想出一首李白的《行路難·其一》。
董沁剛想點頭,
“董沁姐,”顧清溫和地提醒道,“這首李白的《行路難·其一》,剛才徐倩選手已經背誦過了。”
“背過了?”董沁眨了眨眼,作為凡人,她怎麼可能瞬間記住前麵六十多首不重複的詩?
“董沁姐姐!背過了!確實背過了!”
重回選手席的徐倩立刻雙手攏在嘴邊,大聲證實道。
越到後期,飛花令的真正難點——記憶已背誦詩句——才開始顯現威力。
“呃……”胡天的眉頭緊緊皺成了“川”字,倒計時的壓迫感、顧清風輕雲淡的從容,以及現場觀眾那“區彆對待”的歡呼聲,都讓他心煩意亂。
終於,在時間流逝中,他頹然地垂下手,苦笑一聲:“我輸了。”
“轟——!”
當胡天親口認輸,現場徹底炸開了鍋!
“顧清真的贏了胡天?!!!”
“太牛了!我聽到後麵膝蓋都軟了!”
“神仙打架!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有這麼聰明的腦袋,當什麼明星啊?太浪費才華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臉比他的腦袋更出名呢?”
“嘿嘿,也是,而且當明星多賺錢啊,換我我也去。”
驚歎聲、歡呼聲、議論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董沁姐,要不就到此為止吧?”
顧清覺得也差不多了,微笑著向觀眾和選手席揮手致意,然後對董沁說道,
“我也快江郎才儘,對不出來了。”
董沁自然樂得順水推舟。
然而——“不行!不行!!”
“擂主怎麼能跑呢?他走了我們後麵贏了也沒意思啊!”
“就是就是!董沁姐姐,不能讓顧清哥哥走!”
參賽選手們卻不答應了。
連續擊敗兩名實力強勁擂主的人要是跑了,他們接下來的比拚仿佛失去了某種權威的認證,意義大打折扣。
“同學們的熱情我心領了,可我後麵確實還有工作安排……”
顧清試圖解釋。
“是啊,顧清他……”董沁也剛想幫忙勸說。
顧清忽然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戲謔又親切的笑容,對著那群大多還是初高中生的選手們眨了眨眼:“不過……你們這麼多人,我一個一個贏過去也太慢了。
要不……一起下來吧?”
董沁:“……”
觀眾:“……”
參賽選手:“!!!”
不過從表情來看,這明顯是一句活躍氣氛的玩笑話,觀眾們立刻發出心領神會的善意噓聲和笑聲。
“哼!囂張!我來!”
“哈哈哈,顧清哥哥好‘壞’啊!不過我喜歡!我也要PK!”
“這樣以多打少……會不會勝之不武?”
“怎麼會!他這麼厲害,肯定沒問題的!”
“群情激奮”之下,董沁忍俊不禁,隻好又點了五名選手上台,,湊齊了六人對抗賽。
然而,這些剛才還在台下“義憤填膺”的選手們,一旦真正上台,
近距離看到顧清那張俊美帶笑的臉龐,感受到他目光掃過,頓時一個個變得害羞起來,甚至有些扭捏。
“你們好呀。”顧清笑容清新陽光,宛若鄰家哥哥,主動且耐心地與每一位上台的選手打招呼,態度謙和,瞬間又圈了一波好感。
“好,那我們就一人對一句。”
董沁看著這充滿童趣又和諧的一幕,眼含笑意地宣布規則。
“我就先拋磚引玉了: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顧清笑著說道,開啟了這場一對六的“混戰”。
“二十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
“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
“十八新娘八十郎……”
……六十首……七十首……
“這句重複了!王俊選手淘汰!”董沁嚴格執法。
八十首……九十首……一百首……
“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
“錯了!這是鄭板橋的書齋聯,是對聯,不是詩!”
評委立刻指出。
又一人淘汰。
顧清麵對剩下的三人,壓力陡增。對方人數占優,且有更多的思考時間。
一百二十首……一百三十首……一百七十首……又一名選手因詩句重複被淘汰。
一百八十首……一百九十首……“我……放棄。”另一名選手絞儘腦汁,最終無奈舉手投降,詩詞庫存宣告枯竭。
全場最終隻剩下顧清和一名名叫楊羌的男大學生。
比拚至此,已完全進入白熱化。
男性在體力和思維持久力上的優勢逐漸體現,對決也愈發激烈。
全場觀眾屏息凝神,仿佛在觀看一場真正的“天神之戰”。
從第190首開始,每一次接龍都需要更長的思考時間。
即便是顧清,也漸漸慢了下來,往往需要停頓兩三秒才能給出下句。
楊羌更是吃力,每次都在倒計時的最後關頭才驚險過關,額頭上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不知不覺,飛花令的驚人記錄已經達到了整整二百首!
“鬼門關外莫言遠,四海一家皆弟兄。”
顧清在倒計時還剩兩秒時,對出了第二百零一首。
楊羌額頭汗珠滾落,不自覺地咬著手指示意思考,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幾乎喊了出來:“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現場靜得落針可聞,所有觀眾都生怕一點聲響乾擾到選手的思緒。
“第203個數字是:2!顧清,該你了!”
董沁的聲音也不自覺地繃緊了,白皙的掌心微微濕潤。
“我真的快想不出來了。”
顧清灑然一笑,目光看向楊羌,帶著一絲棋逢對手的敬意,“最後一首,來是《詩經》,去也《詩經》吧。
——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這是源自《詩經·衛風·氓》。
“楊羌!該你了!數字還是:2!”
董沁立刻道。
“我……”楊羌已經不顧形象,焦急地抓耳撓腮,大腦飛速運轉卻仿佛遭遇了屏障。
“三……二……一……”
“我……輸了。”楊羌最終頹然泄氣,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和一絲敬佩。
刹那間——沉寂已久的演播廳,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瞬間被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掌聲徹底淹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