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淩承恩吃過早飯，帶了些乾糧便又準備出門。
重真突然喊住她，問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
他突然開口，讓還沒吃完早飯的幾人齊齊愣住，抬頭好奇地打量著。
霧卓也本能地抬頭瞥了眼重真，但右手還在努力抓著桌上的包子往嘴裡塞，這段時間他為淩承恩鞍前馬後，所以淩家已經成了他第二個家，除了每天晚上回自己的山洞裡睡覺，吃飯全在淩家吃。
淩霄自然不介意家裡多張嘴，本身霧卓年紀就還小，沒達到進入狩獵隊的標準，按照部落裡的規定，他每日都可以領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口糧，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不會讓他餓肚子。
而且霧卓的戰鬥力也沒有那麼弱，大型的獵物暫時殺不掉，但像小一點的動物，比如兔子野雞麅子之類的小動物，他絕對是一抓一個準，每天傍晚回來的路上，他順手就能抓一些，正好可以給自己加餐。
因為霧卓不會自己做飯，所以他每日過來都是自帶口糧。
而且他跟著淩承恩到處跑，路上抓到的獵物隻多不少，還能順帶磨煉戰鬥技巧。
所以他這段時間過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樂不思蜀。
淩承恩正在給洗乾淨的竹筒裝水，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也要去？”
“土豆田最近忙完了，我有些好奇你最近在乾嘛。”重真坦然道，“你最近是在尋摸適合落腳的地方吧？我也想跟著出去看看。”
淩承恩略沉吟了幾秒，點頭道：“可以，不過你得讓霧卓同意帶你。”
帶一個人和兩個人的重量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隻是偶爾為之，倒也不用如此斤斤計較。
問題是，她因為要勘測地形，所以霧卓在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這對霧卓的體力消耗很大，所以她沒辦法替霧卓做主。
霧卓離兩人不遠，聽到淩承恩的話後，抬手在胸口捶了兩下，將嗓子裡的食物咽下去後，端著比臉還大的碗喝了幾口粟米粥，這才開口說道：“可以啊，這就是小事。”
重真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道：“不管你下午獵到什麼，晚上我都給你烤。”
霧卓立刻眉開眼笑：“那就說好了啊！我今天必須得抓隻厲害的……”
淩承恩見兩人達成了協議，也就沒再管這事兒。
等東西收拾好後，三人就直接出發了。
路上，重真已經將情況打聽得差不多。
聽到淩承恩準備將部落遷到穆蘭平原時，他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那邊比石林現在的位置還要糟糕一點，石林這邊如果汛期漲水，還能往附近的山上撤。”
“但穆蘭平原那邊漲水，想要在短時間內撤離，不太現實。”
淩承恩其實很清楚他的擔憂：“我要做的，不隻是將族人遷到這個地方。”
“我要在穆蘭平原建座城。”
重真微微瞠目道：“城池？像南獸原那邊的城池嗎？”
“差不多，你可以這麼理解。”
淩承恩對南獸原的城池隻是聽說過，但並不了解是什麼樣的，不過她要在這邊建立一座北獸原大城，所以也沒必要去看南方那邊怎麼做。
重真擔憂道：“可是建城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南獸原的獸王城，前前後後曆經七代王族，才建造成現如今的南獸原第一城規模。距離北荒最近，隔著一道晦淵的黃岩城，更是曆經了千年之久，才逐漸發展為如今的規模。”
“那又如何？”淩承恩並不在乎這些，“因為建造時間長，所以就不建了嗎？”
“有了城牆，有了更強大的防禦壁壘，每年獸潮中能活下來的人就會更多。”
“這種鑿石而居、挖地而眠的日子，過了一千多年，還沒過夠嗎？”
“新的城池裡，會建新房，建暖炕，寒季就算待在家中，也不會再有人凍死。”
“在城池四周開墾土地，利用兩河水流灌溉農田，到時候就能收獲更多的糧食。”
“既然有能力過好日子，為什麼不試試，還要和以前一樣，繼續過那種緊衣縮食的生活？”
“我不僅要建城，還要把這座城打造為北荒第一銅牆鐵壁，成為超越南方獸王城的存在。”
高空中，風聲很大。
但重真卻將她的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震撼嗎？
自然是無比震撼的。
淩承恩比他想得還要有野心有魄力。
他的目光也完全不受控製地追逐著她。
這個人像太陽一樣。
可是冷靜下來後，他還是沒有為淩承恩言語間描繪的大餅而瘋狂，反倒是開始考慮具體操作的可行性。
治理葉赫蘭河與雪穆江，談何容易，畢竟這是數千年都無人做到的事情。
這兩條大河每一次泛濫成災，都是北荒的一場浩劫。
更何況，建城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成的事情。
建城，是一門很嚴謹的學問。
尤其是想打造銅牆鐵壁的城防……黃岩城的城防是天然的，無數獸人近千年光載的開鑿，最終將鑿出了一片連綿不斷的城牆，還有一座座宜居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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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著淩承恩壯誌勃勃的模樣，重真也不忍心在這種關鍵時候潑她冷水。
因為等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差距。
首先就是人手問題。
南方七大城池，除上青森穀外，其他六座城皆是人工建造。
南獸原與北方不太一樣，他們的貴族是不會動手的，所以壓榨著底層的獸人為其勞動，甚至慢慢出現了奴隸，犯錯或者得罪貴族的獸人，會被打上奴隸烙印，送去乾最苦最累的活兒。
那六座城池，不知道填進去了多少底層獸人的屍骨，才有了今日這般恢弘的模樣。
石林加起來人口甚至都不過萬，而且北方風氣開放，獸人更崇尚自由強大，所以是不能壓榨得太過，不然會引起反抗，部落也會逐漸出現人口流失的情況。
人口，在獸原上是衡量一個部落整體實力的標準之一。
……
霧卓帶著淩承恩和重真在雪穆江上空盤旋了幾圈，最後落在了穆蘭平原上。
穆蘭平原的麵積和前世一個普通省差不多，以四周江河山脈做邊界，麵積約40萬平方千米，比前世的滇省麵積還要大一點。
這裡是真正的平原，一望無際，隻靠東北方向的葉赫蘭河附近，有一些緩慢的小丘陵，但海拔不高，最高不超過兩百米……
西北方向是大型山脈——螺山。
如果平原被洪水衝擊，那麼螺山是最適合避難的地方。
不過隻要河道治理的好，洪水問題就能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