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們在一起跳開的時候,方向沒那麼好掌握,稍微歪了一點,鋸齒便劃進了董大河的手腕,然後接著下落的力道,又狠狠地切了進去。
交錯的鋸齒將董大河的手腕切開一半,連同動脈和手筋全都稀碎。
他能忍著疼把葛良的繩子咬開,已經是燃燒了最後一點生命力了。
黑暗中光知道疼,看不見傷口和血,直到失血過多,董大河這才躺下。
兩個膽子大的社員衝到葛良身前,碩大的腳丫子劈頭蓋臉地踹了過去,葛良也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踹得仰麵躺倒,然後任由他們又把自己捆了起來。
他腦子裡亂哄哄的,瞅著架勢,董大河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那一地的血不是鬨著玩的。
“等一下,不是我殺的!”
他猛地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剛才老蔡說他敢殺人,剛才大鋸就在自己手裡,這特麼簡直就是黃泥巴抹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啊!
“這麼多人看見了,你還敢狡辯!”
老蔡大聲說道,見葛良已經被按了個結實,便也跟著進來,看向地上抽搐的董大河。
“快,鞋帶!”
旁邊的一個社員聽到後反應很快,低頭就去扯自己棉鞋上的鞋帶,然後遞給老蔡。
老蔡接過鞋帶,抓著葛良的手腕子,纏了兩圈後係緊,這才算是止住了血。
隻是再看董大河時,已經沒動靜了。
他用手指頭放在董大河的鼻子上試了試,好像連氣兒都沒有了,不過還是站起身,大聲說道:
“趕緊送縣醫院,帶上葛良,萬一需要抽血,先可你的抽!”
前麵是對社員們說的,後麵則是扭頭盯著葛良說的。
葛良還在拚了命地掙紮,一聽說送醫院,他愣了愣神,這麼說董大河還沒死!
隻要他不死,自己就不用槍斃!
他本來已經絕望的心又活絡起來,也不再掙紮了。
儘管老蔡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董大河,可是隻要董大河不死,這事兒自然能說明白。
他現在覺得誰當生產隊長都已經不重要了,和槍斃比起來,彆的都是小事兒了,當務之急是先保命啊!
人隻有在遇到更糟糕的情況時,才會覺得之前其實也挺好的。
窮的時候希望有錢,等到又窮又有病的時候覺得隻要沒病,窮點也沒啥。
有病的時候鬨心,等到病情加重了又覺得以前都是小病。
隨著現實情況的不斷惡化糟糕,期望也變得越來越低。
人生中大多的不幸福或許都來源於此吧,不滿足於現狀,又糾結於未來,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又後悔。
總覺得如果以後得到了什麼,就能多麼多麼幸福,卻忘了享受當下的時光。
活在過去,和活在以後,都不是真正的活著,真正的活著,是現在。
此時此刻。
“老蔡,蔡叔,你聽我說,真不是我!這是意外啊!”
葛良被兩個人壓著,他扯著脖子看向老蔡,幾乎都要扭斷了。
老蔡卻隻是說冷冷一笑,說道:
“啊對對對,不是你乾的,是他媽我乾的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