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像這次的“道德綁架“事件,陳默完全能理解這些受害者家屬的絕望心理。
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時,任何一根救命稻草都會死死抓住——哪怕這根稻草是虛無縹緲的明星影響力。
問題的根源在於:跨境電詐案件的特殊性讓受害者家屬求助無門。
因為是跨境,很多生活在國內安穩的社會的國人是很難想象,國門之外的世界的。
同時對跨境辦案的難度也並不清楚。
實際上,任何案件,隻要是跨境的,就存在著諸多難題。
雖然如今是移動互聯網時代,很多人可能見的多了各種網絡求助,就覺得,隻要遇到事情,就可以通過網絡來求助。
可是實際上呢?
真的是這樣嗎?
同樣的作為資本,陳默可太清楚裡麵的門道了。
任何一個能火爆全網的新聞事件,都不是自然而然的出現的。
因為對於平台而言,早就過了引流階段,如今已經是趨於成熟的商業運作。
所以,那些流量,往往都是明碼標價的!
普通人的求助帖很快就會被娛樂八卦、明星緋聞衝得無影無蹤;
除非是天然的具有獨特性,具有代表性的熱點事件,否則的話,不花錢,就想上熱搜,就想要平台主動給與流量支持,根本不可能。
其次,大眾是獵奇的。
電詐案件早已不是新聞,“被騙去免北”的故事甚至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很難持續引發關注;最關鍵的是,輿論風向已經變了。
或者說大環境變了。
最初,大眾對電詐受害者普遍抱有同情,但隨著更多案件細節曝光:有人是被“高薪工作”誘惑,明知風險仍鋌而走險;
往往一些案例,會讓人忍不住吐槽,那麼明顯的騙局,居然還一頭紮進去?腦子呢?
還有就是存在一種很普遍的情況,那就是有人被騙過去後,為自保反而成了加害者;屠龍者終成惡龍的事情,這種人讓人怎麼同情?
更有甚者,甚至有人屢次被勸返仍執迷不悟
漸漸地,“受害者有罪論”開始蔓延——
“活該!誰讓你貪心?”
“想不勞而獲,結果呢?”
“官方天天宣傳反詐,你自己非要往火坑跳!”
“現在知道喊救命了?早乾嘛去了?”
這種輿論環境的惡化,讓真正無辜的受害者家屬更加孤立無援。
他們既無法通過正規渠道有效求助,又難以在網絡上獲得持續關注,最終隻能病急亂投醫——把希望寄托在明星身上,哪怕這希望渺茫得可笑。
陳默很清楚,這些家屬的行為看似是“道德綁架”,實則是絕望中的最後一搏。
但更諷刺的是,真正該為此負責的犯罪集團逍遙法外,而走投無路的家屬和被迫回應的明星,卻成了輿論戰場上的對立雙方。
當然了,這個事情,背後是否有人推波助瀾,這些人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道德綁架明星這種魔幻的事情,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暴雨初歇的清晨,陳默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經過法務部的雷霆出擊,網絡上的道德綁架聲浪已經消退大半,但仍有零星的“求助帖”像野草般頑強地冒頭。
這一點陳默一點都不意外。
“陳總,輿情監測顯示新情況。”
法務總監歐陽靜快步走來,平板上顯示著最新發酵的話題#七仙女見死不救#,“有家屬在直播平台哭訴,說我們資助的官方懸賞門檻太高,哪怕有線索,比如具體的受害者所處的位置,可是依然難以有效的救援!”
“還有一些人認為,你們的做法,更多的是堵住大眾之口,實際上的用處反而不大!”
陳默點了點頭,這太正常了。
畢竟,對方肯定不是在國內,比如境外某某園區,其實地方就在那擺著,可是問題在於,那不是國內啊!
警方知道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行動救人。
那是在彆人的地盤上,可以通過官方渠道和對方的執法部門溝通,可是想要第一時間救人,依然還是很難的。
隻不過,其實用處還是很大的,因為如果得到確切的證據,哪怕境外的當地官方也必須給出交代。
當然了,效率什麼的就不用想了。
除非真的輿情很大,影響巨大。
好比這一次的三個粉絲失蹤事件,一方麵是因為還沒有出境,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影響太惡劣了。
不止是因為陳默,因為七個女明星退圈儀式,同時天津文旅,當地官方也都無比的重視。
再加上巨額懸賞再推了一把,所以才能那麼快解救出來。
客廳裡正在插花的劉一菲手指被玫瑰刺紮出血珠。
楊蜜冷笑著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昨天嫌我們沒行動,今天嫌行動不夠貼心,明天是不是要派專機去接人?”
陳默抬手示意眾人冷靜,聲音沉穩:“先彆急,這事背後肯定有貓膩。”
範彬彬緊鎖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沙發扶手:“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這種有組織帶節奏的手法太熟悉了。你們看,明明我們已經配合警方做了該做的,可輿論還是被刻意引導著往我們身上引。”
她調出平板上幾個熱搜話題,指尖重重戳著屏幕:“這些話題的發酵速度明顯不正常,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批新賬號在帶節奏。”
趙莉影湊近看了看,困惑地說:“可他們圖什麼呢?我們又不是警察,總不能指望我們親自去救人吧?這也太離譜了。”
“等等!”高媛媛突然坐直身體,眼睛一亮:“會不會是衝著懸賞來的?你們想,上次那1000萬懸賞效果那麼好”
話還沒說完,楊蜜就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想逼我們再出一次天價懸賞?”
客廳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陳默。
隻見他眉頭微蹙,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顯然在思考什麼。
“有兩種可能。”
陳默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凝重:“第一種就像媛媛說的,單純想讓我們再出懸賞。畢竟上次的懸賞確實讓很多‘特殊渠道’的人動起來了。隻要見到人,或者救出人來,不管什麼樣的方式,都可以直接拿到懸賞。
可是現在,我們通過和官方合作,這條路子就被封死了。
再加上懸賞的條件不同,所以其實很難讓賞金獵人動起來。”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銳利:“但第二種可能更危險——如果這些鬨得最凶的‘家屬’,根本就是和對方有聯係的呢?”
“什麼?!”
張予綺驚得直接從沙發上彈起來:“你的意思是這些在網上哭慘的‘家屬’,其實是綁匪的同夥?就為了騙我們出懸賞金?”
陳默沉重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未必是同夥,但是如果是他們聯係了這些家屬,或者被騙過去的人,聯係了家人呢?”
“想想看,如果綁匪控製著人質,再安排人質和家屬聯係,操控他們這些‘家屬’在網上施壓,逼我們出天價贖金這不就是變相的綁架勒索嗎?”
劉一菲臉色發白:“所以那些所謂的‘粉絲證據’,可能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道具?就為了證明受害者是我們的粉絲,好讓我們不得不掏錢?”
景恬咬著嘴唇補充道:‘而且他們吃準了我們不敢冒險——萬一真因為我們不掏錢導致人質出事,輿論會把我們生吞活剝的。”
範彬彬突然冷笑一聲:“難怪有些‘家屬’連超話等級、周邊購買記錄都準備得這麼齊全,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陳默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輕聲道:“希望是我想多了。但如果真是這樣”
他的眼神驟然轉冷,不屑地道:“那這幫人就是在找死。”
陳默自認為自己一向還是比較安分守己的。
可是如果對方真的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那麼陳默會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姚景捏著錄音筆的手心全是汗。
他本來隻是想做期《電詐受害者家屬生存現狀》的深度報道,采訪那個在城中村出租屋裡崩潰的單親媽媽——她兒子被高薪誘騙到免北後,視頻裡被打得鼻青臉腫,開口要錢的卻是親兒子本人。
“他們說湊不齊二十萬就割腰子”
女人哆嗦著展示手機裡血淋淋的視頻,屏幕反光映出她浮腫的眼袋:“可我在紡織廠打工,二十年都存不下這麼多錢啊!”
當時姚景隻是隨口提了句:“要不試試聯係陳默?他們剛花一千萬找回三個粉絲。”
說完就後悔了——這建議簡直像叫乞丐去敲首富家門討飯。
可三天後他刷微博時,差點把咖啡噴在攝像機上。
#七仙女救救我家孩子#的熱搜下,赫然是那個單親媽媽舉著兒子床頭楊蜜海報的照片。更可怕的是評論區已經變成大型道德綁架現場:
“我閨女超話簽到1580天,現在KK園區等死!”(配圖:女孩手腕上“永遠愛蜜”的紋身)
“兒子為買劉一菲代言手機才去免北打工,結果.”(附電詐園區定位截圖)
姚景顫抖著點開私信列表,那個單親媽媽發來十幾條語音,最後一條帶著哭腔:“記者同誌,現在每天有上百人加我微信,教我怎麼鬨大事情有人甚至說要幫我P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