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穀裡流淌的熔漿都凝固住了。
它們不再折射出耀眼的火紅色澤,如同一塊塊凝成疤痕的暗紅色琥珀,黏合在灰黑色的大地上。
顧疏狂的身影已經消失。
狂劍屹立在原本的火山口上空,黯淡的氣息一層層剝落下來,直至劍身的利光映照在扶兮眼底。
她從冥想修煉中回神,周身的雷霆仿佛都銳利了一分,滋啦作響,蓄勢待發。
扶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與顧疏狂的一戰,她雖然斷了一臂,但劍意卻也因此增進了不少。
驚蟄劍不由得問道:“他成功了嗎?”
扶兮定定地凝視著狂劍,片刻後搖搖頭,沉重地吐露出兩個字:“......沒有。”
狂劍上沒有一絲靈識波動。
她將狂劍收了回來,轉身去摘身後的落星花。
落星花雖然脆弱,但根係卻很發達,隻要根係能夠存活,便會吸取周遭的一切養分。
扶兮連根拔起,將那一片落星花全都薅走了。
劍穀陷入一片死寂。
扶兮站在山巔最後看了一眼穀中的情況,隨後便朝著落星湖的方向進發。
......
一日後。
落星湖乃一處高原湖泊,位於高山平原之中。
四周一片寧靜,放眼望去,遠處的群山隱於晦暗的天色的陰翳之中,群峰聳立此起彼伏,湖泊周圍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存在。
今夜天氣清朗,淺淡的月輝透過雲層灑落下來。
落星湖周圍種滿了落星花,自扶兮踏進這片高山平原起,便已身處花海之中。
夜色下,那些紫藍色的小花發出柔和的光輝,隨風輕輕舒展著身姿。
扶兮走了過去。
湖邊有一間小木屋,想必就是巫醫居住的地方。
隻是她剛邁出步伐,腳下陣法光芒便亮起,那些柔和漂亮的落星花花叢中,隱約有銀白絲線的光芒一閃而過。
她停下腳步,對著前方的木屋說道:“巫醫閣下,我無惡意......顧前輩告訴我,你能接上我的斷臂。”
“砰——”
木屋的門猝然被推開,緊接著一個慌亂急促的腳步聲便響了起來。
巫醫出現在扶兮的視野中。
她一襲淺淡的紫裙,腰間上各式各樣的銀飾垂落下來,行走時發出輕微的聲響。
暗紫色的頭發悉數被攬到了左側的肩上,用一根暗紅色的發帶綁了起來。
“顧疏狂讓你來的?”
巫醫餘光瞥到扶兮懷中那一束飽滿又繁盛的落星花,嘴角扯出一絲冷嘲的意味。
“嗬,有求於我,竟不敢親自來。”
“他死了。”
扶兮一句話,讓巫醫臉上的冷嘲頓時僵住,隻餘下一派的茫然和無措。
“......死、死了?”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像是不敢相信,抿緊了唇克製著怒火說道:“我在此等他雖是我的一廂情願,但他不願來便也罷了,何苦用這種理由搪塞我!”
扶兮歎息一聲,將手中的狂劍交了出去。
“我沒理由騙你。”
“前輩以身祭劍,劍穀蕩絕,隻留下這一把劍和他嗬護多年的落星花。”
在看到狂劍的那一刻,巫醫心中死死遏製住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
“砰!”
她無力跌落在地上,臉色慘白,眼中閃過各種荒唐複雜的情緒,最終都歸為一片迷茫。
“怎麼可能呢......”
扶兮來到她麵前,將狂劍輕輕放到她懷裡,什麼都沒說。
巫醫愣愣地抱著那把劍,眼裡閃過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