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的月色漸漸暗淡下來。
卡卡西坐在桌旁,麵前那杯茶水早已涼透,倒映出他疲憊而迷惘的麵容。
帶土離開之後,帳篷裡隻剩下一片沉默。
卡卡西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隔壁帳篷中安然入睡的鳴人。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麼。
明明身為木葉的忍者,竟然協助著昔日的摯友帶土,一步步推動著忍界走向毀滅的深淵。
這種矛盾的行為,時時刻刻折磨著卡卡西的內心,讓他每每回想起來,都難以忍受那如同萬蟻噬心般的痛苦。
他並非真的想要忍界毀滅。
可他也清楚,自己心裡最在乎的東西,並不是抽象的忍界存亡,而是自己重視的夥伴...
帶土與自己,本質上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理應互相理解、互相支撐,甚至是無條件地幫助彼此,哪怕是走向自我毀滅的終點。
這種極端而扭曲的執念,或許是來自於宇智波淵那雙詭異的寫輪眼的詛咒。
可即便如此,卡卡西內心深處竟然也並未產生真正的排斥與抗拒,反而漸漸接受了這種狀態,甚至逐漸將其融入了自己的內心。
然而,這種矛盾的狀態並非一味的舒適與輕鬆。
另一種強烈的負罪感也在不斷折磨著卡卡西。
身為火影最信任的部下,他在內心深處卻背叛了三代火影,背叛了木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背叛行為帶來的刺痛感,這種罪惡感不斷地折磨著他的內心,讓他夜夜難以安眠。
明明可以徹底被洗腦、被操控,徹底遺忘過去,甚至可以毫無負罪感地去完成毀滅忍界的計劃...
可為什麼偏偏要讓自己保持這種異常清醒的狀態?
為什麼非要他清楚地認知到自己在做什麼,清晰地感受到這種背叛與愧疚的煎熬?
卡卡西有時候真的很想質問這一切背後的力量...
既然要操控我,為什麼不徹底一些?
為什麼要讓我在這種折磨中清醒地執行這一切?
但每當這個想法升起,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帶土的麵容...
“創造一個隻有琳的理想世界...”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糾結與自責之時,帳篷另一側忽然傳來了鳴人迷迷糊糊的聲音:
“卡卡西哥哥...”
卡卡西瞬間回過神,快速起身,來到鳴人帳篷邊。
蹲下身子,輕輕地給睡夢中的鳴人蓋好了被子...
看著眼前這個孩子純真又帶著一絲倔強的臉龐,內心頓時柔軟了許多。
眼神中透出的溫柔與關切,或許隻有在麵對鳴人的時候,才會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鳴人,這個背負著人柱力身份、被村子排斥的孩子...
始終保持著對夢想和未來的憧憬,這種執著,讓卡卡西既欣慰又心疼。
或許除了帶土之外,鳴人便是卡卡西內心最深的牽掛了。
在這個冰冷而殘酷的忍界,卡卡西所珍惜的、所守護的,始終是同伴。
帶土,琳...還有老師...以及老師的孩子...
自己的父親旗木朔茂,當年正是因為在任務與同伴之間選擇了保護同伴,才最終被村子高層逼迫得走上了自我了結的道路。
但卡卡西並不怨恨任何人。
無論是三代火影,還是村子裡的那些高層,因為他明白...
這樣的悲劇並非個人之過,而是這個忍界千百年來所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法則與規則。
想要改變這個吃人忍界的殘酷規則,唯一的途徑,便是成為火影。
正是這個簡單而純粹的想法,才是卡卡西從內心深處誕生的、成為火影真正的願望根源。
他渴望著能夠站在忍界的最頂端,利用火影的身份和權威去真正改變這個扭曲的世界。
保護同伴、珍視生命,讓每個人都可以為了珍貴的人而活著,而不是被無情的規則逼迫著做出最殘酷的選擇。
這本質上,和帶土想要創造一個琳還活著的世界,又有什麼區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