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在望遠鏡裡看到己方傷亡，心疼得直抽氣。
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軍事主官，他臉上沒有絲毫慌亂。
“各連注意，交替掩護前進！利用彈坑和廢墟隱蔽！”他通過步話機調整部署，聲音冷靜而堅定。
“迫擊炮連，給我全力壓製鬼子城牆上的火力點！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他的命令清晰而及時，像一隻看不見的手穩住了陣腳。
張大彪看著自己營的弟兄在炮火下傷亡，心如刀割。
他那雙戰場上從不流淚的眼睛此刻幾乎紅得滴血。
“副團長！”他對著步話機怒吼，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火和痛苦，“狗日的鬼子有野炮！打得太狠了！弟兄們頂不住啊！得想辦法乾掉它們！”
在他看來，每一個倒下的戰士都是自己的責任。
山頭上，李雲龍放下望遠鏡，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看到了戰士們的犧牲，看到了指導員們的英勇，更看到了鬼子野炮的囂張。
這一切都讓他怒火中燒。
“狗娘養的阪田，還敢跟老子玩炮？”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李雲龍抓起SCR536步話機的送話器，聲音如雷：“王承柱！王承柱！聽到回話！”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仿佛要把話筒捏碎，“城裡有鬼子的野炮在開火！看到沒有？給老子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們敲掉！媽了個巴子的，敢在老子頭上動土，反了他了！”
炮營陣地上，王承柱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作為一名專業的炮兵軍官，他深知精確打擊城內移動目標的難度有多高。
152毫米榴彈炮威力巨大，但若沒有精確定位，很容易造成平民傷亡或者打偏。
“報告團長！”
王承柱拿起測距儀和炮隊鏡，仔細觀察著遠方城內炮彈落點騰起的煙塵，沉聲回答。
“鬼子野炮陣地在城裡，我們沒有直接視野！”
“但是，根據他們炮彈的彈道軌跡和爆炸點，我們已經標定了大概區域！”
“正在進行精密計算！”
“給我五分鐘，保證讓小鬼子的炮彈飛不上天！”
李雲龍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
“好！老子給你五分鐘！五分鐘後，聽不到鬼子炮響，老子拿你是問！”
王承柱放下電話，立刻轉身。
“方位XXX，距離XXX，修正量XXX！”
他對著身邊的測繪兵和計算兵下達一連串精準的指令。
“快！計算射擊諸元！”
炮營的戰士們迅速行動起來。
巨大的152毫米炮彈，每一發都重達四十多公斤，被小心翼翼地從彈藥箱中取出，推入冰冷的炮膛。
炮手們緊握著方向機和高低機的手輪，快速轉動，沉重的炮口緩緩抬起，對準了平安縣城內那個看不見的死亡區域。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炮組成員們粗重的呼吸聲和金屬部件的摩擦聲。
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城牆上，黑田和武藤看到獨立團的攻勢被己方炮火暫時遏製，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喲西！乾得好！”黑田揮舞著指揮刀，“繼續開炮！狠狠地打！讓他們知道我們大倭寇皇軍的厲害！”
武藤也附和道：“徹底擊潰他們！讓他們知道，平安縣城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
他們以為找到了克敵製勝的法寶，沉浸在短暫的勝利喜悅中。
殊不知，來自後方炮兵陣地的毀滅性打擊，已經瞄準了他們最後的依仗。
死神的鐮刀，即將落下。
王承柱眯起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全身緊繃如拉滿的弓弦。
“報告營長，射擊諸元計算完畢！”計算兵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將數據遞到王承柱手中。
王承柱接過數據單，目光快速掃過每一組精確到厘米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