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的是機器人,自帶保溫功能,即使客人不想馬上吃,也不用擔心冷了。李居胥房間是在頂樓,視野開闊,黑夜看這座城市,五彩斑斕,燈光熠熠。
一邊吃著美食,一邊欣賞城市風光和夜空,這是小時候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空中不時飄過懸浮汽車,懸浮汽車是無人駕駛的。行駛的速度、航線、高度都被精確控製著,幾乎不會出現交通事故,李居胥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買一輛懸浮汽車來看著玩玩。
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這輩子能買一輛懸浮汽車。不過馬上又想到,買了車,還得買車位,車位和房子是一體的,買了車位就得買房子,買房子可是大事。母星球的人口日益增加,土地越來越少,現在的房價高得嚇人,越是內環的房子越貴。
三環的房子的均價已經超過了500萬/平米,一套房幾個億是太正常不過了。李居胥突然想到了臍橙區,像臍橙區這麼便宜的房價在母星球應該不多了,難怪會被人盯上,隻是這樣一來,臍橙區的原住居民怎麼辦?
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拆遷款不可能太多,買新房是不夠的,一旦拆遷,他們就隻能租房住。原住居民沒有一技之長,拆遷款用完之後,就隻能等死了。
臍橙區雖然窮,周邊還是有一些小工廠的,機械再厲害,還是有些行業是無法替代的,這些行業成為了底層百姓最後的希望,一旦臍橙區改造完成,大概率這些產業也會隨之消失,貧困百姓最後的路也就斷了,到時候,當官的靠著漂亮的政績高升離開,留下百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突然響起的電話驚醒了沉思中的李居胥,是草上飛打來的,李居胥讓他去跟著胡紅民以及刀哥一群人,現在應該是有信了。
接通電話,隨著草上飛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他,他的臉色慢慢沉下去了,掛了電話,他的眉頭皺的很深。
他的猜測完全正確,並且,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峻。
胡紅民沒有撒謊,對臍橙區的改造計劃確實是區班子集體討論的結果,上報市裡,市裡已經同意,也就是拆遷等於是規定了,就上市裡想改變都不容易。
區裡沒錢,就把拆遷工作交給了胡紅民所在的公司,就是《揚子開發有限公司》,這家公司本就乾得不白不黑的生意,立刻把這活兒交給了刀疤。
刀疤有機會巴結《揚子開發有限公司》,那是甩開了膀子乾,他們的手段直接,但是有效,先是用各種手段拉著臍橙區的住戶吃、喝、玩、賭,儘可能找他們借錢,住戶借錢很爽快,五萬八萬隨便拿,但是借條上的數字卻是蹭蹭往上寫,等到借錢的住戶意識不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欠下了2030萬不等的債務。
臍橙區的住戶的年收入在12萬之間,就算不吃不喝,也要1015年才能把債務還清,這還是不算利息的情況下,算上利息,還債的時間直奔20年去了,而實際的情況是,就算給他們20年也還不清,就算是正常的利息也是還不清的,因為還要吃喝,還要養家,根本沒辦法還清。
借了錢就要還,換不了錢就拿房子抵債,刀疤拿著借條收房子,天經地義,報執法所都沒用。
其他人拿了房子沒辦法交易變現,刀疤拿了房子直接拆遷,產權不產權的對他可沒有影響。
刀疤等於用2030萬的錢就把完成了拆遷工作,當然,這錢是《揚子開發有限公司》出,可是,錢都是在刀疤的場子裡麵消費的,也就等於被刀疤賺去了。
刀疤傍上了《揚子開發有限公司》的大腿,還得到了實惠,《揚子開發有限公司》以最低的成本完成了拆遷工作,拿到了區裡麵的補貼,包下重建的工程還能再賺一筆,區裡麵完成了指標,賣地大賺一筆,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皆大歡喜,唯獨原住居民從主人變成浮萍。
區裡麵對原住居民的安排就是為每一戶人家提供一個工作崗位,工作36個月,就會被各種理由開除,嚴格上來講,區裡麵壓根就不想管這些人,區裡麵是想把這些人趕到八環去,八環是真正的貧民窟,缺水、缺食、缺電……那是一個連律法都不願意進入的地方。
刀疤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三分之二,有三分之二的原住居民欠他的錢,今天下午是準備收房的,所以胡紅民才會跟著去,車上才會準備合同。
還剩下三分之一都是孤寡老人、寡婦、孤兒之類的家庭,這種缺少青壯的家庭是最好對付的了,威脅、恐嚇之後,誘之以利,隨便給給十萬八萬就能打發,刀疤的計劃很完美,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李居胥回來了。
區裡麵給《揚子開發有限公司》的拆遷費用是每一戶300萬,《揚子開發有限公司》卻想用50萬就把事情辦了,心腸又黑又狠,加碼到了刀疤身上,變成了1030萬。最可怕的是這些人對消息的保密程度,臍橙區至今沒有收到任何關於拆遷的消息。
“沒想到一回來就遇到這種事情。”李居胥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學著有錢人的樣子用高腳杯倒了一杯紅酒,裝模作樣搖晃了幾下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口感真不怎麼樣,還不如喝果汁飲料呢,真不知道有錢人為什麼喜歡喝這玩意。
次日,刀疤沒有去找臍橙區的麻煩,而是來了酒店,帶著禮物,上門賠禮道歉,除了禮物,還有一張銀行卡,裡麵有3000萬。
看到這麼多錢,李居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破財消災。刀疤是不想與他為敵,也不想他多管閒事,更重要的一點是刀疤想讓他治療兩條手臂。
昨天晚上,刀疤跑了三家最好的骨科醫院,醫生看見他的情況連連搖頭,告訴他,必須手術,並且,不能保證術後的情況。
刀疤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李居胥是他惹不起的高人,連醫生都束手無措,他立刻讓小弟找到李居胥入住的酒店,一大早備上重禮。
“按說,你們的閒事我不該管的,但是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做事彆做絕了,臍橙區雖然不大,人口卻不少,其中,隻要有一個人的子女出了頭,你想想看,他會不會回來找你算賬,錢要賺,但是不能貪心,適可而止。”李居胥這番話可謂是語重心長。
刀疤立刻做出保證,最大程度為住戶爭取最大的利益。
李居胥拿出了一張紙,寫下了一份名單,對刀疤道:“你告訴《揚子開發有限公司》的人,區裡給的拆遷費是多少,要一分不少地交給這些人,其他人我管不著,這些人如果少了一分,我會讓他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
伴隨著哢嚓幾聲骨頭複位的脆響,刀疤扭成麻花的手臂恢複原樣,一瞬間刀疤感覺從地獄回到了天堂,那種舒適的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
“您放心,名單上的人我會親自盯著,保證不會出問題!”刀疤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李居胥卻歎了一口氣,300萬在三環連一平米都買不到,在四環能買一個廁所,想買房子,隻能在隔壁小區,也就是依然在七環,拆遷並不能改變底層人的命運。
住是一方麵,生活又是一方麵,坐吃山空,能撐多久?
門鈴突然響起來了,李居胥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是誰?刀疤去而複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