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聞鬼帥的玄鐵寶傘"唰"地展開,傘麵符文亮起刺目血光:"老東西,少在這陰陽怪氣!"
獨孤信抬手製止,上前一步與孟婆對視:"前輩鎮守鬼門關,想必知曉冥神殿的底細。"
"冥神殿?"孟婆的幾十張臉同時露出詭異的笑容,"那個天元大陸來的小家夥搞的把戲?"
天元大陸四字一出,獨孤信瞳孔驟縮。這正是他一直在追查的線索!
孟婆的人骨拐杖輕輕敲擊地麵,黃泉路上的魂魄頓時發出淒厲慘叫。她其中一張蒼老的臉湊近獨孤信:
"十八層地獄,層層有主。"
孟婆的臉皮不斷剝落又再生,
"那個冥神殿的家夥,不過是想占一層地獄,得冥界本源認可罷了。"
獨孤信心頭劇震。
難怪黑霧人能在靈樹福地偷襲他,原來背後站著這等強者!
獨孤信垂首拱手,聲線裡浸著三分恭敬七分感激:
"多謝前輩提點,這番教誨晚輩記下了。"
方才孟婆言語間透露出的幽冥秘辛如驚濤拍岸,在腦海裡翻卷起無數疑問。
鬼門關前特有的腥甜氣息,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仍立於陰陽交界的隙縫間。
"晚輩先行告辭。"
他再次躬身行禮,目光掃過斑駁石門上蜿蜒的鬼麵浮雕。
那些石刻眼眶裡跳躍的幽藍鬼火,正隨著孟婆轉身的動作明滅不定。
當務之急是尋個僻靜處梳理脈絡,並且還要尋找返回逸雲大陸的兩界通道。
孟婆寬大的灰袍在轉身時揚起一陣陰風,青竹杖點地發出"篤篤"輕響,轉眼便化作一道灰霧滲入石門裂隙。
獨孤信望著那道逐漸合攏的幽黑門縫,直到最後一絲鬼火微光被吞滅,才發覺背後已被冷汗浸透。
黃泉河麵上漂浮的萬千魂燈突然明滅三息,似是在為他送行,又似在催促著什麼。
鬼門關前的陰風漸漸平息,孟婆的身影已消失在青銅門扉之後。
獨孤信收回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幽冥令。
令牌表麵凹凸不平的紋路傳來陣陣溫熱,仿佛在呼應他此刻翻湧的心緒。
"主上,我們現在......"
持國鬼帥懷抱琵琶,琴弦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獨孤信深吸一口氣,冥界特有的陰冷氣息灌入肺腑,那氣息裡糅合著陳年朽木的黴味與死水般的腥甜,像無數細針般刺著鼻腔。
他喉頭滾動著咽下一股寒意,目光掃過腳下泛著暗金色光澤的黃泉河。
河麵浮著數以千計的幽藍魂火,正隨著墨綠色的水流緩緩打轉,偶爾有半截白骨或褪色的衣衫從河底翻湧上來,在水麵拖出長長的漣漪。
他環顧四周時,幽冥山穀的霧氣正從四麵八方重新聚攏。
那些乳白中透著灰黑的霧靄如同有生命般湧動,先是漫過刻著密密麻麻符文的黃泉路石欄,接著便裹住了遠處那座巍峨的鬼門關。
朱漆剝落的銅門在霧中若隱若現,門楣上"鬼門關"三個血色大字被霧氣浸得模糊,唯有兩側蹲坐的石像眼中,還亮著兩點幽幽綠光。
"先離開這裡。"
獨孤信喉間發出的聲音被霧氣吸走了大半,顯得有些沉悶,
"我們得在霧徹底封死通道前,離開這裡。"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黃泉河水翻湧的聲響,他猛地回頭,隻見河麵魂火突然齊齊明滅三次,幽暗的光映在他緊抿的唇線上,將鬢角沾染的霧水照得像凝結的霜。
獨孤信抬手按住腰間玉佩,目光掃過身後逐漸被霧靄吞噬的山穀,穀底黃泉河的嗚咽聲被風撕碎成細響。
他領著四位鬼帥踏過最後一道刻著符文的界石,東方持國鬼帥懷中琵琶突然震顫,琴弦上扭曲人麵浮雕滲出暗紅血珠,似在警示身後幽冥山穀的殘存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