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黃的洞府與墨淵的萬蛇窟截然不同。
內部空間巨大而開闊,石壁上鑲嵌著無數夜明珠和發光的珊瑚、貝殼,將洞內映照得如同海底龍宮般璀璨明亮。
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海鮮香氣和酒香,而非陰冷的毒瘴。
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由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宴會圓台,上麵早已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珍饈:
臉盆大小、蒸得通紅、蟹膏金黃流油的帝王蟹;
手臂粗細、肉質晶瑩剔透、還在微微扭動的深海龍蝦刺身;
堆積如小山、散發著誘人光澤的烤扇貝、蒸牡蠣;
還有用巨大海螺盛裝的、香氣撲鼻的海鮮濃湯;
以及一壇壇用海泥封存的、酒香醇厚的靈酒。
“來來來!坐!都坐!彆客氣!就當自己家!”
蟹黃一屁股坐在主位,一張巨大的珊瑚寶座,巨大的蟹鉗一揮,豪氣乾雲。
他率先抓起一隻巨大的蒸蟹,哢嚓一聲掰開蟹殼,露出裡麵飽滿金黃的蟹膏,狠狠吸溜一口,滿臉陶醉:
“唔!香!痛快!龜老弟,嘗嘗!這可是俺們鐵鉗礁的特產,彆處吃不到這麼肥的!”
在這些大妖的認知裡,那些尚未開啟靈智的生靈,從來都隻是砧板上的食物,是流淌著溫熱汁液的生存補給。
畢竟,它們本就生自卵殼之中,或是裹在堅韌的卵膜裡隨波逐流,或是藏在礁石縫隙的硬殼中靜待破生。
從掙破卵殼的那一刻起,它們便不知雙親是誰,不懂族群淵源,連自己究竟是如何降生於這片汪洋的,都懵懂無知。
在它們混沌初開的世界裡,所有相遇的生物都隻有兩種定義:
能填飽肚子的,或是與自己一樣從卵中爬出的同類。
沒有溫情,沒有憐憫,更沒有多餘的分辯。
遊過眼前的魚群是擺動的食糧,爬過礁石的蟹螯是鮮活的點心,就連那些尚未孵化的異種卵,也不過是儲備糧的一種。
弱肉強食的法則,從它們破殼睜眼的瞬間,就已刻進了骨血裡,成了生存唯一的信條。
龜太郎看著眼前這充滿“人間煙火氣”的盛宴,心中竟生出幾分荒謬的親切感。
比起海蛇島那蠕動著的血蛭和詭異的獸眼,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他也放下心防,徹底放開龜太郎的貪吃本性,伸出龜爪,毫不客氣地抓起一隻大龍蝦,剝開晶瑩的蝦肉塞進嘴裡,鮮甜彈牙的滋味瞬間征服味蕾:
“唔!好!鮮!蟹黃老哥,你這日子,神仙不換啊!”
金鵬和黑熊也放開了,黑熊直接抱起一個臉盆大的海螺,仰頭咕咚咕咚灌著裡麵的濃湯。
金鵬則優雅地用靈力切割著貝肉,動作迅捷。
黑龍隱藏在鬥篷下,也伸出白皙的手指,撚起一小片刺身,動作無聲無息。
酒酣耳熱,氣氛熱烈。
蟹黃是個直腸子,幾壇靈酒下肚,話匣子徹底打開。
從如何一拳打跑覬覦鐵鉗礁資源的深海巨怪,到吐槽隔壁海蛇島墨淵那老毒蛇如何陰險小氣,再到抱怨手下蟹妖如何笨手笨腳挖塌了他的新洞府……豪爽的笑聲幾乎要掀翻洞頂。
龜太郎也充分扮演著一個“新晉島主”的角色,時而附和,時而訴苦,抱怨墨石島的貧瘠和前任龜長老的刻薄,言語間充滿了對蟹黃“富庶”生活的“羨慕”和對“老大哥”的“敬仰”。
兩人推杯換盞,勾肩搭背,蟹鉗搭龜甲,頗有些相見恨晚的味道。
話題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落到了即將到來的“青蛟”巡察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