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骨門在身後轟然關閉,隔絕了外界微弱的光線和血腥渾濁的空氣,仿佛切斷了與“正常”世界的最後一絲聯係。
門軸摩擦發出的刺耳“嘎吱”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呻吟,在相對封閉的空間裡回蕩,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門內並非想象中的黑暗。
慘白色的光芒從牆壁上鑲嵌的獸骨燈中散發出來。
這些燈並非尋常油燈,而是某種強大妖獸的頭骨或肋骨打磨而成,內部鑲嵌著散發著冷光的奇異礦石或妖丹碎片,光線慘淡、冰冷,毫無暖意,將通道內的一切都照得如同停屍房般陰森可怖。
光芒映照下,腳下粗糙的地麵呈現出一種深褐近黑的色澤,那是無數歲月裡浸透、凝固又反複覆蓋的血液與汙穢,踩上去帶著一種粘滯的、令人作嘔的滑膩感。
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更加濃鬱複雜:
新鮮血液的鐵鏽腥甜、陳年血垢的腐臭、汗水蒸騰的酸餿、傷口化膿的惡臭、還有各種妖獸獨有的體味、以及一種狂躁、暴虐、絕望混雜的能量氣息,如同實質般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汙濁的泥漿。
這條通往候戰區的通道不長,但異常寬闊,足夠兩頭巨象並肩而行。
兩側牆壁同樣是粗糲的岩石,上麵布滿了各種爪痕、齒印、武器劈砍的深溝,甚至還有大片大片噴濺狀的黑褐色印記。
那是力量爆發瞬間,血肉骨骼被硬生生轟碎在牆上留下的永恒烙印。
歲月的痕跡與新鮮的暴力交織在一起,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每一寸空間都曾被死亡和痛苦反複浸染。
通道頂部垂下一些尖銳的鐘乳石般的骨刺,閃爍著寒光,也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刻意布置的威懾。
金鵬皺了皺他那覆蓋著金色翎羽的鼻子,銳利的眼神掃視著通道兩側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低聲道:
“奶奶的,這地方…夠勁兒!還沒開打,味兒就衝得老子想吐!不過…”
他嘴角咧開一個嗜血的弧度,金色的瞳孔在慘白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血腥味,聞多了還挺提神!”
黑熊龐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半邊通道,他用力嗅了嗅空氣,甕聲甕氣地說:
“唔…有股子好肉味兒,就是…太雜了,混著屎尿屁,不好聞。”
他搓著砂鍋大的拳頭,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瞄向牆壁上那些巨大的、疑似某種強大妖獸留下的爪痕,似乎在評估著留下這痕跡的家夥,肉夠不夠勁道。
龜太郎(獨孤信)走在最前麵,步履沉穩,仿佛踩在自家後院。
龜太郎那雙綠豆眼平靜地掃過通道內的一切,無論是腳下粘稠的地麵,牆上猙獰的痕跡,還是空氣中令人窒息的混合氣味,都無法在他那布滿細絨、頂著兩分發型、看起來有些滑稽的龜臉上掀起一絲波瀾。
十年磨礪,藏鋒於拙,他的心早已如他那身看似粗糙、實則蘊藏萬道玄機的龜甲一般,堅韌而內斂。
他背後的擎天棍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晃動,棍身粗糙古樸,毫無光華,卻隱隱透著一股與這血腥環境格格不入的厚重與沉凝。
通道儘頭,豁然開朗。
一個比通道寬闊數倍的石室出現在眼前。
這裡的光源依舊是慘白的獸骨燈,但數量更多,光線也相對亮堂一些,驅散了部分通道深處的壓抑,卻又將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種冰冷、肅殺的蒼白之下。
石室內部結構一目了然。
正對著入口通道的,是一麵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牆壁。
整麵牆壁由一整塊巨大、純淨、透明度極高的琉璃構成!
透過這麵巨大的琉璃牆,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麵角鬥場內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