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太郎的突然現身,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讓原本就帶著幾分緊繃的偏殿氣氛瞬間凝固。
殿內的空氣仿佛都停滯了片刻,隻有冰晶裝飾反射的微光,在眾人臉上輕輕晃動。
孔璿更是瞳孔微縮,完全沒料到這位被雪翎長老稱作“高人”的“妖師”,竟會主動走出閉關之地。
更沒料到他的模樣會如此……普通。
在她的想象裡,能凝聚出“道韻法壇”、滋養血脈的世外高人,要麼該是仙風道骨、白衣勝雪,周身縈繞著縹緲仙氣。
要麼該是威儀萬千、氣勢迫人,一出場便自帶強者氣場。
可眼前的龜太郎,龜首人身,披著一身毫無花哨的明黃長袍,手中拄著根看似尋常的木棍。
除了眼神深邃些,竟找不出半分“高人”的模樣,這與她心中的預期落差實在太大。
不過,與生俱來的驕傲很快壓下了最初的詫異。
孔璿挺直脊背,微微揚起下巴,鳳眼中的輕蔑又深了幾分,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語氣問道:
“你便是那位自稱‘妖師’的龜太郎?”
話語間,連最基本的禮貌稱呼都省略了。
麵對這份毫不掩飾的不敬,龜太郎卻隻是淡淡一笑,綠豆眼中沒有半分怒意,語氣依舊溫和沉穩:
“正是貧道。方才在殿外,恰巧聽聞公主殿下對貧道所創之法心存疑慮,還擔憂是邪術,故特來與公主一見,也好當麵為公主解此疑惑,免得流言誤了公主判斷。”
見龜太郎這般從容不迫,孔璿心中的懷疑反倒更重。
她總覺得,對方這般鎮定,要麼是故作姿態,要麼便是另有圖謀。
她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語氣尖銳如刃:
“解惑?好啊!本公主倒要問問你,你那所謂的‘道韻法壇’,到底是依循什麼原理?為何能影響我妖族的本源血脈?”
她頓了頓,刻意加重了“邪術”二字,
“據我所知,放眼天元大陸,除非是那些遭各族封禁的禁忌邪術,或是上古流傳的至高血脈聖物,否則絕無器物能輕易觸動妖族血脈!你今日必須說清楚,如何證明你那法子不是害人的邪術?”
這話一出口,便相當於直接給龜太郎扣上了“邪術修士”的帽子,語氣中的逼迫之意幾乎要溢出來。
雪翎長老臉色驟變,周身的寒氣瞬間濃了幾分,正要上前開口維護龜太郎,反駁孔璿的無禮質疑,卻被龜太郎抬手輕輕示意攔下。
隻見龜太郎不慌不忙地向前踏出一步,步伐緩慢而平穩。
看似隨意,卻仿佛踩在了眾人的心尖上。
就在腳掌落地的瞬間,龜太郎周身的氣息陡然一變!
先前那股溫和內斂、如同鄰家老者般的氣場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宏大、深邃、浩瀚如星空的無上道韻。
這股道韻仿佛蘊含著萬物生滅的規律、智慧啟蒙的微光、生命躍遷的奧秘。
以龜太郎為中心,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水波,一圈圈向殿內各個角落蕩漾開來。
這並非強者刻意釋放的威壓,不會讓人感到窒息與恐懼,卻比任何威壓都更令人心神震撼。
這股道韻,仿佛能穿透肉身,直抵靈魂深處,讓人心生敬畏,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緊接著,青、紫、赤三色道韻光華在龜太郎身後緩緩浮現。
三色光芒交織纏繞,漸漸凝聚成一枚模糊卻玄奧無比的符文虛影。
符文流轉間,隱約能聽到細碎的道音,如同天地初開時的低語,又似生靈感悟大道時的沉吟,縈繞在眾人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