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坊的琉璃穹頂折射著暮春的微光，廊柱上纏繞的金紋在暗處流轉，如蟄伏的遊龍。
姬如雪垂手立在偏殿的陰影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半個時辰前，她剛將蘇逸的行蹤密報給水雲姬，此刻殿內靜得能聽見香爐裡龍涎香燃燒的細微劈啪聲。
“蘇逸……”水雲姬的聲音從紫檀木屏風後傳來，褪去了平日對下屬的冷厲，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凝重。
她指尖輕叩桌麵，玉扳指與木麵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前不久，他單槍匹馬進通文館殺李嗣源！此人的名頭，如今在大唐江湖上已是擲地有聲。”
屏風後影影綽綽映出她的身形，一身月白錦袍襯得肩線利落，發冠束起的青絲間綴著顆鴿血紅寶石。
分明是男子裝扮，卻難掩眉宇間的清絕。
姬如雪低眉應道：“是，聽聞蘇王爺身邊從不缺美人，此次前來幻音坊，不知是為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
水雲姬打斷她的話，語氣驟然轉冷，“此人若能為我所用，幻音坊便可再無掣肘。若不能，也絕不能讓他倒向其他人那邊。”
她抬手輕揮，殿外立刻傳來九道輕盈的腳步聲，如踏雪無痕。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梵音天，她身著煙霞色舞裙，裙擺繡著纏枝蓮紋，行走間裙擺翻飛如蝶翼，手中還握著支玉笛，笛身上刻著細密的雲紋。
緊隨其後的妙成天一襲素白長衫，腰間係著根銀帶，發間隻插了支白玉簪，眉眼間帶著幾分出塵的清冷。
玄淨天則穿了身湖藍色短打，裙擺開叉至膝，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腿，腰間懸著把短劍，劍穗是醒目的朱紅。
多聞天手持鎏金法輪，廣目天肩挎長弓，陽炎天的裙擺綴著細碎的金箔，走動時仿佛有星火流轉。
娑羅天、炎摩天、自在天亦各有風姿，或嬌媚、或英氣、或慵懶，九人站成一排，衣袂翻飛間，滿殿的琉璃光影都似被染上了顏色，連空氣裡都飄著不同的香氣。
梵音天的蘭香、妙成天的梅香、陽炎天的暖香，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你們九人，是幻音坊最得力的臂膀，”
水雲姬的聲音透過屏風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蘇逸既入我幻音坊，便用你們的手段，讓他知道，歸順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九天聖姬齊聲應下，聲音清脆如鶯啼，隨後便提著裙擺，朝著大廳的方向走去。她們走後，姬如雪才敢抬頭，望向屏風後：“坊主，蘇逸並非尋常男子，這般……”
“我知道。”
水雲姬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了然，“但九天聖姬各有擅長，梵音天的笛音能亂人心智，妙成天的醫術能救人也能害人，玄淨天的輕功更是江湖一絕。”
“就算不能讓他立刻歸順，也要探探他的底。”
她說著，抬手取下頭上的發冠，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落在月白錦袍上，竟有種雌雄莫辨的驚豔。
此時的大廳裡，蘇逸正負手站在殿中，目光掃過四周的壁畫。
壁畫上繪著上古神話，筆觸細膩，色彩豔麗，隻是畫中人物的眉眼間，都帶著幾分幻音坊獨有的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