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祖宅,書房內燈火通明。
幾個心腹管事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
“人都派出去了?”
盧承慶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亢奮。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行使家主的權力,讓這個對權力渴望了多年的人,有些許激動。
“回家主,全都派出去了!”
“咱家的人快馬加鞭,晝夜不停,拿著家主的手令和信物,奔赴各州縣!”
“各縣依附我們的官員都已接到密令,參奏的折子已經擬好,隻等家主一聲令下,便直遞長安!”
“各地府學,縣學,私塾的學生已有人暗中串聯!”
“依附我盧氏的士紳名儒也都打了招呼!”
“隻要家主一聲令下,他們立刻響應!”
“各莊子上的管事都已收到嚴令,按丁抽人,告訴他們,竹葉軒搶了他們的飯碗,柳葉不倒,他們全家都得餓死!”
“有敢不從或通風報信的,家法處置!”
盧承慶點點頭,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冰冷的夜風灌入,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他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仿佛看到了即將由他親手掀起的滔天巨浪。
“那就...開始吧!”
“我要讓整個河東都燒起來,讓柳葉身敗名裂,灰溜溜地滾出河東!”
幾個管事齊聲應是,迅速退下執行命令去了。
書房裡隻剩下盧承慶稍顯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
整個晉陽城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一種無聲的緊張在蔓延。
街頭巷尾的竊竊私語聲,比往日多了不少,人們交換著眼神,帶著不安和猜測。
關於柳葉的議論風向,似乎在一夜之間發生了劇變。
“聽說了嗎?那位駙馬爺...好像不是來做善事的啊?”
“噓!小聲點,盧家都說了,竹葉軒搶了大家夥的飯碗,糧價這麼高,就是柳葉囤糧抬起來的!”
“不能吧?前幾天不還放糧招工嗎?”
“放那點糧頂什麼用?招工才要幾個人?”
“盧家倒了,咱們這些佃戶可就真沒活路了,盧家的管事說了,得讓柳葉走!”
“官府門口好像要鬨事了?好多讀書人聚過去了...”
“唉,神仙打架,咱們小老百姓遭殃啊,盧家讓咱們去,敢不去嗎?”
各種言論交織著,盧氏千年積威和宗法捆綁的力量,開始顯現,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城市上空。
柳葉營地的轅門前,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
昨日還絡繹不絕,前來拜會的大小家族代表,今日一個不見。
連遠處的官道上,行人也少了許多,帶著一種避之不及的匆忙。
“東家,城裡風聲不對。”
席君買警覺地掃視著四周。
“盧家怕是要動手了。”
柳葉剛用完簡單的早飯,聽了席君買的話,隻是“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走到營地邊緣,看著遠處官道上幾個匆匆跑過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出與己無關的戲。
柳葉忽然說道:“備馬。”
席君買和孫仁師立刻跟上。
“東家,是要進城嗎?”
柳葉搖搖頭,“不,去一號農莊。”
...
竹葉軒一號農莊。
莊門緊閉,護莊隊的漢子們,警惕地持著棍棒守在牆頭和門口。
莊內的氣氛也有些壓抑,工坊區依舊在有條不紊地製作著軍糧,但許多佃戶和雇工的臉上都帶著憂慮。
柳葉的到來,像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瞬間打破了沉寂。
“大東家!”
“見過大東家!”
“大東家您可來了!”
許昂,陳碩真,李義府等人聞訊立刻迎了出來,臉上都帶著激動和如釋重負。
這些日子城裡的風言風語和外麵的緊張氣氛,讓他們倍感壓力。
看到柳葉出現,仿佛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