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捕頭愣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為,陳皓會繼續利用民間的力量,將輿論推向高潮。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陳皓的用意,這是要將戰火燒到廟堂之上,與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們,正麵交鋒。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吳捕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陳皓點了點頭,將一份精心準備的材料遞給了吳捕頭。
這份材料,不僅有原始賬冊的殘頁,還有北嶺村民聯名書寫的血書。
“記住,”陳皓囑咐道,“到了京城,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輕舉妄動。”
吳捕頭接過材料,緊緊地抱在懷裡,仿佛抱著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知道,這一趟進京,注定充滿了凶險,但他義無反顧。
吳捕頭喬裝打扮成一名進京告禦狀的苦主,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往京城。
順天府在京郊設立了一處“遞表亭”,專門負責接收各地百姓的狀紙。
遞表亭內,一名守吏懶洋洋地坐在桌子後麵,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他抬頭看了吳捕頭一眼,見他衣衫襤褸,麵容憔悴,便知道又是一個來碰運氣的窮酸。
“把狀紙拿來,”守吏有氣無力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
吳捕頭將狀紙恭敬地遞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知道,這些守吏都是一些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要讓他們好好辦事,不花點錢是不行的。
“這位大人,小民受了冤屈,特來京城告狀,還望大人能夠行個方便。”吳捕頭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塞了一錠銀子過去。
守吏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打開狀紙,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大膽刁民,竟敢誣告朝廷命官!”守吏勃然大怒,將狀紙狠狠地摔在地上,“來人,把這個刁民給我抓起來!”
吳捕頭沒有慌張,也沒有反抗,隻是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銅哨,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那枚銅哨,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守吏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變得煞白。
他認出了這枚銅哨,這是前任推官特製的信物,隻有那些暗樁才識得。
他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落。
他知道,自己這次踢到鐵板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屋簷上躍下,如同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吳捕頭的麵前。
“把東西給我,”黑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吳捕頭沒有任何猶豫,將手中的材料交給了黑影。
黑影接過材料,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當晚,城南的破廟裡,沈瞎子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新段子《天榜記》。
“話說玉帝寫好人壞人,貼在南天門外,可底下雲霧太厚,誰也看不清。直到有個凡人,把自己血抹在榜上,字才顯出來……”
沈瞎子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如同驚濤拍岸,又如同細雨綿綿,將台下的聽眾,帶入了一個亦真亦幻的世界。
台下,聚集著一群老卒,他們大多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身上帶著無數的傷痕,臉上寫滿了滄桑。
他們靜靜地聽著沈瞎子的講述,
當聽到“把自己血抹在榜上,字才顯出來”時,一個老卒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激動,失聲痛哭起來。
他想起了那些為了百姓的利益,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們,他們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那張被雲霧遮蔽的天榜,讓正義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夜深了,破廟裡的聽眾漸漸散去,隻剩下沈瞎子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
他抬起頭,望著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心中充滿了感慨。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一個黑衣人快步走了過來,將一封密信遞給了沈瞎子。
沈瞎子接過密信,手指輕輕一撚,便將信封打開了。
他拿出信紙,借著月光,仔細地閱讀起來。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有寥寥幾句話,但卻讓沈瞎子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看完信,將信紙默默地收了起來,然後抬起頭,望著遠方,喃喃自語道:“看來,真正的風暴,就要來了……”
皓記酒館,燈火搖曳。
陳皓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神情深沉而平靜。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緩緩地轉過身,走向內堂。
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挑戰要去麵對。
他必須抓緊時間,做好一切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他需要儘快把消息傳遞出去……
陳皓於深夜接到回信:趙禦史已聯合七省巡按。
陳皓撚滅燭火,屋內陷入一片昏暗,唯有窗外月光傾瀉而入,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信箋在他手中無聲燃燒,化為灰燼。
趙禦史聯合七省巡按,看似勝券在握,然而信末那行小字,卻如芒刺在背,讓他無法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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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老者閉關不出,東廠提督近日頻訪兵部武庫……”陳皓喃喃自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紫袍老者,那可是連當今聖上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如今閉關不出,必有蹊蹺。
東廠提督頻繁出入兵部武庫,更是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