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成與吳天翊相談甚歡,他們不僅探討詩詞歌賦,還海闊天空地暢聊著各種話題。
就在交流的過程中,沈玉成驚訝地發現,眼前這位看似紈絝子弟的吳天翊絕非表麵那般簡單。
吳天翊所提出的許多見解簡直令人耳目一新,其觀點之獨特、思維之敏捷,遠遠超出了常人的認知範疇。
而且,從吳天翊口中所展現出的學識淵博程度,更是讓沈玉成自愧不如。
要知道,吳天翊身上承載著遠超於這個時代多年的深厚積澱,這種閱曆和智慧又怎會是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所能媲美的呢?
就連一旁的大儒張老頭和鄭紹祺聽到吳天翊的言論後,都不禁為之動容。
他們麵麵相覷,心中暗自感歎此子之才實乃罕見。
與此同時,這場精彩絕倫的交談竟然意外地為吳天翊贏得了兩位女性粉絲。
隻消看看那兩個小姑娘那閃爍著崇拜光芒的大眼睛,便足以知曉她們對吳天翊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然而,在這群人中,最為震驚的當屬楚端夢!
隨著談話的深入,她越發感到駭然不已!
原來,當她初嫁入燕王府時,曾經聽聞府中的老人們傳言道:吳天翊兒時聰慧過人,但不幸患了一場重病之後,性情大變,從此變得放蕩不羈、不學無術。
可今日一見,那些傳聞顯然都是不實之言啊!此刻,楚端夢終於確信,有關燕王府的種種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很多人都暗自揣測,認定這家夥就是有意為之!
大家都知道他完全有實力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去角逐那世子之位。
畢竟,從出身來看,他可是正室所出的嫡子,而吳天洛呢,則是偏房側妃所誕下的庶子,兩人的身份地位高下立判,無需多言!
然而所有這些吳天翊哪裡會知道,此刻的他之所以如此高調行事,實則另有緣由。
那就是他發覺到燕王府當前所處的形勢不容樂觀!
倘若他繼續給人留下庸碌無能、不堪大用的印象,恐怕燕王府在這波譎雲詭的亂世之中將難以站穩腳跟。
為了自己也為了這個今世的家及家人,這個逼他還得裝,而且得裝得狠!
正在此時,隻見吳天翊突然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故作懵懂的笑容,轉頭看向身旁的沈玉成。
開口問道:“翰翮兄,您身為堂堂豐常沈家的二公子,此次大駕光臨咱們丹陽郡,難道僅僅隻為了舉辦這麼一場小小的詩會嗎?”
聽聞此言,沈玉成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放聲大笑起來,回應道:“哈哈,翊弟,實不相瞞,愚兄此番前來丹陽郡,主要還是為了處理沈家在此處的諸多產業事務。”
“當下時局動蕩,風雨飄搖,實在令人憂心忡忡啊!這丹陽郡更是如此,故而……嗬嗬!”說著,他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哇草,現在兩個人都稱兄道弟起來,看來吳天翊這逼裝得還是很合算的!
這時有聽吳天翊繼續問道“哦,小弟聽聞你們豐常沈家一直以來都是以鹽業作為主業經營的,而且在各地都擁有規模龐大的產業!這生意做得可真是如日中天呐!”
聽到這話,沈玉成不禁微微一笑,嘴角輕輕上揚,臉上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得意之色。
隨即放聲大笑回應道:“哈哈哈,翊弟你過獎啦!我們沈家不過是承蒙祖上蔭庇,略有薄名罷了。”然而,他心中卻是暗自歡喜,對於吳天翊這番誇讚十分受用。
緊接著,吳天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長長地歎息一聲,然後擺出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樣說道:“唉,翰翮兄,你也知道小弟年少貪玩!”
“不瞞你說,早年耗費了家中太多的錢財!這不,現在可說是囊中羞澀!”
“前段時間得了個秘方搞了點‘上等鹽,’不知能不能與翰翮兄合作,掙點小錢?”
沈玉成定睛一瞧吳天翊那副模樣,當即嘴角一揚,露出一抹戲謔之色,開口調侃道:“翊弟,你可莫要信口胡謅!”
“彆忘了,你貴為世子,身份何等尊貴!怎會出現囊中羞澀?”
“倘若真缺些銀兩花用,為兄我這兒倒是有些,可以給你!可彆沾這商賈賤業,沒了燕王府的名頭!”
吳天翊聞聽此言,瞬間眉頭緊蹙,連連擺動雙手,高聲反駁道:“非也,非也,翰翮兄,經商之道,源遠流長,自古以來便已存在!豈能將其視為賤業呢?”
說罷,隻見他霍然起身,背負雙手,在亭內緩緩踱步,同時口中滔滔不絕地引經據典起來。
隻聽他振振有詞地道:“《史記·貨殖列傳》中有言:‘貨殖之事,自上古時代以來便已然有之。’並且還曾言道:‘務農、做工、從商以及行賈之人,皆是社會之本源所在。’”
“由此可知,從事商業活動之人,並不能被簡單地歸為低賤之流。”
就在此時,吳天翊突然止住腳步,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沈玉成,一臉嚴肅且鄭重其事地接著說道:“遙想昔日,諸如範蠡、白圭之類的人物,無一不是憑借著卓越的經商才能,最終積累下巨額財富,從而得以名留青史,為後人所傳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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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亦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可見,經商之道,乃正道也,非低賤之事!”
“古之聖賢,皆重商賈,以其能通有無,利民生,故不可輕視。”說完緊盯著沈玉成。
看著這伶牙俐齒的“紈絝”沈玉成頓時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張老頭猛地站起身來,他一邊用力拍著手掌,一邊大聲叫好:“好,好!真是沒想到,世子竟然有如此出眾的辯才!實在令人刮目相看呐!”
話音剛落,那張老頭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和凝重之色。
他微微皺起眉頭,緩緩說道:“不過,世子您可千萬不能因為沉迷於這些商賈之事,從而荒廢了自己的學業啊!要知道,學問才是立身之本呢!”
吳天翊一聽這話,連忙對著張老頭拱了拱手,態度極為恭敬地回答道:“先生教訓得極是,學生我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這不,學生剛剛也正是想到此處,所以才與翰翮兄商榷這事!”說完,還特意轉頭看向了沈玉成。
“嗯,既然世子知曉輕重即可!”張老頭聽到吳天翊這麼一說捂須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即轉過頭對著沈玉成一臉嚴肅地說道“翰翮,既然世子都這麼說了,而且你們沈家向來是以鹽業經營為主業。”
“依老夫之見,這事隻要在合適的情況下,是不是就……”
說到這裡張大儒就欲言又止,按他的想法像這樣的事應該輪不到吳天翊這小子管,所以自己好像也不能太過武斷了!
就在這時沈玉成見此情形,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向張老頭行了一個大禮,並回應道:“翰翮謹遵先生吩咐,回去一定跟家父好好商榷便是了!”
其實現在的沈玉成當然不會認為這個不是紈絝的紈絝能搞出什麼上等精鹽來!
他心裡暗自琢磨著,隻要這鹽不是那種質量低劣到極點、數量也沒有多到離譜的程度,那麼賣個人情給對方倒也無妨。
畢竟這種順水推舟的事情對自己來說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罷了。
而吳天翊一聽頓時暗自竊喜,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既然今日有如此良機擺在麵前,若不趁機趁熱打鐵豈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這兒,他連忙朝著沈玉成深深地鞠了一躬,並滿臉堆笑地說道:“那小弟在這裡就多謝翰翮兄了!”
沈玉成見此情形,急忙伸手虛扶了一把,然後也是畢恭畢敬地向吳天翊回了個禮,同時哈哈大笑道:“翊弟言重了,這都是為兄舉手之勞之事!”
然而讓眾人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吳天翊這是順著竿子往上爬,隻見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之後,裡麵赫然露出一小包鹽來。
緊接著,他便笑容滿麵地將這包鹽遞給了沈玉成,並開口問道:“翰翮兄,小弟這邊恰好隨身帶著一些樣品呢,您不妨瞧瞧這成色如何?”
這時不要說身邊那張大儒等人,就連楚端夢都捂額沒臉見人,這下才知道這家夥為何要結交這沈家二公子,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下沈玉成頓時滿臉黑線心中更是忍不住暗暗咒罵起來:“哼,瞧你這樣子,敢情你來參加這場詩會壓根兒就不是為了吟詩作對啊,分明就是跑來賣鹽的呀!”
然而,儘管心裡有萬般不滿與埋怨,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畢竟人家都已經把鹽遞到跟前了,總不能直接拒絕吧?
無奈之下,沈玉成隻好將目光投向同樣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張大儒,兩人對視一眼後,均露出一副頗為尷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