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悶雷般的馬蹄聲驟然逼近。阿骨打座下馬人立嘶鳴,前蹄刨起碎石。
這時一騎快馬裹挾著塵煙疾馳而來,博爾忽的親兵幾乎是從馬背上滾落,單膝重重砸在阿骨打座駕前:"大汗!蒼雲壑伏兵儘潰,前路無阻,可直取雲中郡!"
阿骨打猛然攥緊韁繩,座下寶馬前蹄人立而起,長嘶聲響徹雲霄。
他雙眼迸發出狼一般的凶光,死死盯著渾身浴血的親兵,喉間發出低沉的咆哮:“好!好!”
手指重重拍在馬鞍上,震得鑲金的馬鐙嗡嗡作響,“傳令下去,全軍加速!讓大乾小兒看看,草原鐵騎的彎刀如何劈開他們的城門!”
他突然抽出腰間寒光閃閃的彎刀,刀鋒劃破晨霧:"告訴博爾忽,本汗要活的吳天翊!若敢傷他分毫,提頭來見!"
十萬鐵騎轟然開動,馬蹄聲如滾滾驚雷,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阿骨打騎在馬上,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尊魔神,“吳天翊,本汗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鬼蜮伎倆!”
說罷,縱馬向前,率領大軍如黑色的洪流,向著蒼雲壑洶湧而去。
蒼雲壑深處突然炸開一聲厲喝:"報——!"尖銳的尾音刺破營帳帷幔,一名裹著泥濘披風的斥候撞開帳門,腳步帶起的風僅讓案頭朱砂筆微微晃動。
他單膝跪地,鎧甲碰撞聲清脆利落:"歐陽大人!北蠻十萬大軍已全部進入蒼雲壑中段,博爾忽先鋒軍距穀口不足三裡,後軍輜重車隊正在緩慢跟進!"
“好,很好!”歐陽源一目光如炬,指尖在沙盤上的蒼雲壑標記處重重劃過,"傳令下去,讓各部按第二套方案行事,務必將北蠻大軍困在穀內!"一旁的參軍迅速展開密令卷軸,筆尖在羊皮紙上飛快點劃。
林霄握緊腰間長刀,刀刃出鞘三寸,寒光映照著他眼底的殺意:"等了這麼久,終於要收網了!"帳內氣氛瞬間緊繃,眾人屏息凝神,隻等那決定勝負的一聲令下。
蒼雲壑的空氣突然震顫出刺耳嗡鳴,上百架裹著牛皮的“震天炮”從兩側山道的密洞裡緩緩推出,這是紅柳灘運來的嶄新木質框架在晨光中泛著油亮的桐油光澤。
隨著林霄令旗揮落,絞盤轉動的吱呀聲撕裂戰場,鐵索繃直的瞬間,蒺藜火球如隕石群般劃破天際。
“轟!”第一枚火球在北蠻陣中炸開,鐵蒺藜裹著燃燒的鬆脂呈傘狀迸射,三名騎兵連人帶馬被釘在地上,淒厲慘叫被火焰吞噬!
緊接著,連綿不斷的爆炸聲自峽穀上空炸響,“"蒺藜火球”拖著硫磺尾煙如雨墜落,砸在鐵甲上濺起火星,落入北蠻大軍中便騰起蘑菇狀火柱。
幾名北蠻大將的座騎被氣浪掀翻,狼狽滾落在地時,正看見頭頂成片的弩箭組成死亡天幕!
大乾軍的連發弩機以三排輪射的節奏轟鳴,青銅弩臂起落間,萬箭如蝗。
前排北蠻士兵舉起盾牌結成龜甲陣,卻見弩箭穿透牛皮盾牌,將人釘在身後的岩壁上。峽穀兩側的峭壁成了天然回音壁,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投石車的轟鳴混作震耳欲聾的聲浪,連空氣都彌漫著血腥與硫磺交織的刺鼻氣味。
此時紅柳灘的那場噩夢在蒼雲壑這狹窄的穀道中重現!
阿骨打勒住受驚的戰馬,雙眼被濃煙熏得刺痛,他望著被火海切割成數段的大軍,正要發令突圍。
陡然間,身後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蒼雲壑入口處的千仞絕壁轟然崩塌,磨盤大的巨石如暴雨傾瀉,瞬間將退路堵成銅牆鐵壁。
煙塵尚未散儘,前方地麵突然劇烈震顫,仿佛地底有巨獸蘇醒,震得士兵們站立不穩,戰馬人立嘶鳴。
“不好!是...”阿骨打話音未落,峽穀深處響起令人肝膽俱裂的轟鳴。
數百頭火牛衝破濃煙,犄角上綁著的利刃泛著血光,牛尾的火焰將它們灼得瘋狂,拖著身後的駑馬狂奔而來。
更駭人的是,每頭牛腹下都捆著滋滋冒煙的土地雷,引線在奔跑中迸濺火星,如同死神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