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獄的石牆上爬滿青苔,吳天翊剛為楚端夢換好軟緞被褥,指尖還沾著西域熏香的氣息。
忽聞甬道傳來急促的靴聲,趙承宗跌跌撞撞跑來,腰間的刑部銅牌晃得人眼暈,額角的汗混著牢獄的潮氣,在蒼白的臉上衝出幾道灰痕。
“小,小王爺!”他扯著公鴨嗓,繡著獬豸紋的補子歪在肩頭,“皇太後派蓮心女官來了,還帶了‘鳳翎衛’!這,這該如何是好呀!”
“小王爺,卑職的意思是不是先讓世子妃先換正,正常的囚衣應付一下,要不然……”他喉結滾動,目光躲躲閃閃,肥厚的掌心不斷擦著頭上的汗。
此時的吳天翊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劍柄上的狼首雕紋硌得他生疼。
趙承宗的公鴨嗓像把鏽刀在耳膜上來回拉鋸,眼前卻閃過前世急診室的畫麵:監護儀的綠光、消毒水的氣味、家屬抓著他白大褂的手——此刻趙承宗顫抖的指尖,竟與那些絕望的手疊在一起。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另一個"手術台"前,隻不過這次要搶救的,是一個古代女子的名節與生存,以及燕王府的尊嚴。
在來之前吳天翊可是熟讀了大乾律法,他知道換囚衣意味著什麼?
按《大乾律》,宗室女眷涉罪需穿"赭衣",袖口刺三寸寬的"罪"字。
但楚端夢的羌族大王阿魯汗長女的身份讓這成為雙刃劍:若她以"楚氏"之名受刑,便坐實了"勾結北蠻"的罪名!
若拒不換衣,則給了太後"抗旨"的口實,燕王府百年清譽可能毀於一旦。
吳天翊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狼首玉佩,觸到溫潤的羊脂玉麵,耳中忽然響起母親趙王妃臨行前的叮囑:“入牢勿帶利刃,玉佩可擋災。”
玉麵刻著的狼首紋路裡還凝著晨露,那是母親親手在王府後園的老梅樹上采的露水,說是能“鎮邪祟、保平安!”此刻這玉佩硌著他的掌心,像塊燒紅的炭!
太後的"鳳翎衛"名為"驗囚",實為試探!
吳天翊清楚,朝堂上十七個藩王正盯著燕王府的反應:若他妥協,便坐實了"外強中乾"的傳言,削藩屠刀遲早落下!若他硬扛,太後可能借此做文章,那自己就成她案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此時楚端夢扶著牢房木欄的指尖泛出青白,指腹的羌族刺青被冷汗浸得發暗。
她聽見吳天翊與趙承宗的對話如針尖般紮進耳膜,文博攥著她裙擺的小手正無意識地絞著裙角,奶聲奶氣的"小叔叔"三字混著地牢潮氣,讓她喉間泛起酸澀。
十七個藩王的目光、太後的屠刀、燕王府的存亡——這些重量此刻都壓在那少年單薄的肩上,而她,正是這一切的起因!
楚端夢低頭望著文博那稚嫩的小臉,她可以忍受剝麵之刑,可以接受以"阿魯氏"之名遺臭萬年!
但當她看見小博文緊緊拽住自己的小手,忽然發現自己竟舍不得讓孩子失去這縷溫暖。
"他才四歲,"她在心底低語,"不該記得囚車的味道,不該看見母親受辱!"
"翊哥兒,"她開口時,羌族口音比往常更重,像極了在羌族帳中議事的"鷹之女"。
吳天翊轉身時,她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那是昨夜守在牢房外未曾合眼的證明。
"換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竟如此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按刑部的規格換囚衣,我受得住!"
"你知道的,"她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羌族女子的名節,刻在骨血裡!"
楚端夢故意將"骨血"二字咬得極重,看見吳天翊瞳孔驟縮——他聽懂了她的暗示:她這是為了燕王府的名聲,以羌族女子自居!
"但文博..."她的聲音忽然哽咽,伸手摸了摸身旁小博文的小腦袋,"他該像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吳天翊望著她眼中的灰與光,忽然想起在雲中郡聽到的羌族傳說中"雪狼守月":母狼為護幼崽,會獨自引開獵人,在雪地裡留下帶血的腳印。
此刻的楚端夢,正用自己的方式做那隻引開獵人的母狼,卻又在眼神裡藏著祈求——求他護住她的月亮。
"好,換囚衣!"吳天翊忽然站起,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但要按燕王府的規矩換!"
他示意孟五捧來紅漆匣,裡麵是用蜀錦改製的囚衣,領口繡著極小的狼首與鳳凰,"此衣名為"忠勇",符合《大乾律》!若太後有異議,本世子親自上殿解釋!"
此時的趙晨宗已經無可奈何了,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就對著吳天翊作了一個揖,轉身走了出去。
“環兒,侍候嫂嫂更衣!”吳天翊緊握劍柄對著旁邊的環兒大聲喊道,隨即背過身子去。
楚端夢褪下華服,任蜀錦囚衣滑過肩頭,忽然發現有張紙條掉落,上麵幾行小字:"嫂嫂勿怕,稍後您吾言語,一切有小弟!"
楚端夢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身影,他才十六歲!
兩行清淚流了出來,原來他早已想好退路,用最笨拙的方式,給了她最堅定的承諾!
蓮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時,楚端夢輕輕將文博塞進吳天翊懷裡。
孩子咯咯笑著,小胖手去抓他的玉佩,吳天翊望著她,忽然露出釋然的笑,那笑容裡有北疆的風,有地牢的潮,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
楚端夢望著這一幕,忽然用羌族巫語輕唱:"狼神在上,佑我族人,心如磐石,永不分離!"
文博奶聲奶氣地跟著哼唱,混著雪粒子打在窗欞上的聲響,竟讓這冰冷的地牢,有了家的溫度。
她知道,無論結局如何,此刻的他們,已在命運的裂縫中,握住了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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