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正將孩子抱上膝頭,玄色披風自然垂落,勾勒出少年清瘦卻挺拔的身形,腰間血玉墜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暗紅的光映在他下頜線條上,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楚端夢忽然想起王承恩說他"在北境萬軍之中取蠻將首級",那樣狠戾的少年,此刻卻耐心哄著孩子,這般反差讓她心頭某處柔軟的地方忽然塌陷下去,泛起連自己都驚覺的、不該有的漣漪。
她猛地掐了掐掌心,那道月牙形的舊痕傳來刺痛,才勉強壓下翻湧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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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吳天翊抬眸對她笑時,鳳目裡的光像落進湖心的星子,讓她忽然覺得,這牢房裡的龍涎香再濃,也抵不過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雪鬆香——那是北境的味道,是讓她這株移栽的韌草,忽然想依靠的方向。
牢內燭火明明滅滅,吳天翊逗弄著孩子,絲毫未察覺楚端夢悄然變化的神色。
他這具十六歲的身體裡沉睡著近五十歲的靈魂,前世作為現代人,滿腦子皆是被理學規訓的中原禮教綱常,哪裡知曉此刻所處時代的隱秘脈絡——中原古禮中本就存著"弟娶寡嫂"的舊俗。
《漢書》便有"匈奴兄死,妻其後母"的記載,隻是經宋明理學雕琢後,才被斥為"亂倫"而漸成禁忌,唯有在邊地與少數民族中仍普遍留存。
更不知曉在楚端夢所屬的羌族部落裡,兄長過世後小叔子迎娶嫂嫂本是尋常事,既為護佑孤兒寡母延續家族,亦合"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古訓——這禮俗暗合著中原早已失落的"收繼婚"遺風,隻是在羌地仍以鮮活姿態存續。
當楚端夢的目光落在他腰間血玉墜上時,吳天翊正用帕子替小文博擦手,全然不知曉她腦中閃過的,是羌族老祖母曾在火塘邊念叨的"兄死弟繼,天經地義!"
在吳天翊認知裡,這對孤兒寡母是需以性命守護的親人,卻從未深究過《禮記?曲禮》中"夫死無子,有守之誌則守之"的背麵,還藏著"無守之誌則令弟繼之"的古禮殘章——那是被士大夫階層刻意遺忘的、更貼近生存本質的古老智慧。
他更想不到,此刻自己下意識流露出的守護姿態,在楚端夢眼中竟暗合著兩種文明裡共通的生存邏輯。
無論是羌地的"收繼婚",還是中原早夭的"弟娶寡嫂"舊俗,本質上都是為了在殘酷世道中維係家族血脈,隻是一者仍在雪原火塘邊流傳,一者已被儒家典籍封存在故紙堆裡,僅留些許蛛絲馬跡。
"嫂子,明日出了牢,我送你們去鴻臚寺暫住!"吳天翊抬眸,鳳目裡是全然的坦蕩,他哪裡知道,自己隨口的安排,在楚端夢聽來卻帶著彆樣的意味——在羌族,男子主動承擔起護佑寡嫂的責任,本就是婚嫁前的征兆。
炭盆的熱氣蒸騰而上,楚端夢望著少年世子清俊的眉眼,想起羌族部落裡那些在篝火旁共舞的男女,兄長過世後由弟弟接手家庭的事例比比皆是。
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狐裘毛領,忽然覺得這中原的"叔嫂大防"如此可笑——在北境雪原上,活著與守護才是第一要義,哪有那麼多繁文縟節?
吳天翊見她久未作聲,疑惑地挑眉:"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楚端夢慌忙低頭,臉頰的紅暈卻比炭火燒得更旺。
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雖有霸氣決斷,卻對羌族與北境的禮俗一無所知,更不明白自己此刻泛起的漣漪,在她的族群裡原是再正常不過的心思。
"翊哥兒,"她深吸一口氣,終究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隻是輕聲道,"有你在,真好!"
吳天翊聞言一笑,那笑容燦爛得如同北境初升的太陽:"我說過,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們!"
他哪裡知道,這句承諾在楚端夢耳中,竟與羌族男子求婚時的誓言有了幾分微妙的重合。
牢門外,王承恩縮在廊下打了個哈欠,全然不知曉牢內正上演著跨越禮俗的微妙情愫。
吳天翊依舊逗弄著孩子,滿腦子盤算著明日早朝如何應對太後,卻渾然不覺,自己守護的這對孤兒寡母中,那位看似柔弱的嫂子,正用一種他全然不懂的禮俗視角,重新審視著眼前這位十六歲的少年世子。
而這份因禮俗差異產生的認知鴻溝,恰似北境的風雪與中原的宮牆,注定在未來掀起更洶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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