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衙役剛走沒多久,吳天翊便快步走到堆放藥材的木箱前,彎腰從裡麵翻出幾包先前準備好的藥材,其中有止血的三七、固本的黃芪,還有調理內腑的當歸、茯苓。
他將藥材分成兩份,一份遞給陳六,皺著眉頭說道:“你快些去後院灶房煎熬,文火慢煮半個時辰,煮好即可端來。”
陳六接過藥材應了聲“是”,轉身便匆匆離去。
要說也是王五命不該絕,首先他這次是碰到吳天翊這“神醫”在旁邊,要不這時代的那些大夫還真沒法醫治!
二則是他們這次是假扮押送藥材的鏢隊,自然身邊的藥材不少,要不如果去藥鋪抓藥不就落入趙承業的埋伏!
而精明如趙承業,他千算萬算,偏偏沒算到吳天翊自身就有堪比神醫的醫術,更沒算到他們會帶著充足的藥材同行。
這正是“百密終有一疏”,人算不如天算!
就這麼著,兩天時間轉瞬過去。
這天,石和縣衙的後堂書房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趙承業黑著一張臉,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發出“篤、篤”的悶響,而縣令魏厚德則戰戰栗栗地站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抬。
不用問也知道,這兩天的搜查全是徒勞無功,那個敢潛入縣衙的“賊人”,連半點蹤跡都沒找到。
終於,魏厚德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跪坐在主座上的趙承業,聲音帶著幾分支吾:“趙……趙大人,您會不會……會不會是搞錯了?那賊人會不會早就逃離縣城了?您想啊,他挨了您那麼重的‘風雷掌’,這都兩天了,就算沒逃出去,估摸也不知死在哪個亂葬崗了!”
他頓了頓,見趙承業沒說話,又大著膽子補充道:“咱……咱們是不是可以把人撤回來?再這麼全城嚴查下去,那些商戶和百姓都有怨言了,再查下去,怕是會造成民變!”
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悄悄抬眼瞟了瞟趙承業,生怕對方動怒。
此時,就見趙承業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寒潭般看向魏厚德,那眼神裡滿是化不開的陰霾,看得魏厚德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可沒等魏厚德想好怎麼圓話,趙承業卻突然長長歎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疲憊,又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決斷:“撤吧!把街上的衙役和親衛都撤了!”
魏厚德一聽這話,頓時喜出望外,臉上的懼色瞬間被狂喜取代,連忙對著趙承業拱手躬身,語氣都帶著幾分急切:“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說罷,也顧不上再寒暄,屁顛屁顛地轉身往外走,腳步都比來時輕快了不少——這兩天他可是愁壞了,石和縣雖小,卻是通往郡府的必經之路,城門一關、全城搜捕,不僅來往商隊全被攔在城外,城裡的商戶也沒法開門做生意,百姓更是整日提心吊膽!
不少人都跑到縣衙門口抱怨,他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如今終於能撤兵,總算能鬆口氣了。
可魏厚德沒看到,他轉身離去後,趙承業臉上的“疲憊”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算計。
他抬手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抿了一口又重重放下,眼底閃過一絲陰鷙:“驚動?這麼大的動靜,怎會驚動不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明著搜能抓到人——那賊人既有同夥接應,必定藏得隱秘,明麵上的搜查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更是為了麻痹對方,讓對方以為自己已經放棄。
更何況,周老頭還沒交出那“證據”,隻要這顆定時炸彈還在,就隨時可能出亂子。
他哪裡是真的放棄?
不過是把搜查從明轉暗罷了——方才他已暗中傳令,讓親衛喬裝成商販、腳夫,分散在縣城各個角落,尤其是客棧、驛站和出城的小道,一旦發現形跡可疑之人,或是帶著傷者的隊伍,立刻暗中跟蹤,絕不能打草驚蛇。
趙承業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麵漸漸恢複熱鬨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躲吧,本官倒要看看,你們能躲到什麼時候。隻要你們還在石和縣,總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夜色漸深,石和縣的街道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巡夜的更夫敲著梆子,在巷子裡留下“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吆喝聲。
此時,縣衙後院的角門悄悄打開,趙承業身著一身深藍色布衣,頭戴帷帽,遮住了大半張臉,身後跟著兩名同樣裝扮的親衛,三人牽著馬,腳步輕快地出了城。
他們沒有走主路,而是沿著城牆根下的小路往城外的山林方向去——趙承業此次出城,是為了去看看在城外一個隱蔽莊園內被他關押的周正,看那老東西是否終於扛不住,願意招認藏匿“證據”的地方!
先前周正被抓後,任憑趙承業動了多少刑、說儘軟硬話,都始終咬緊牙關不肯鬆口,隻梗著脖子道“什麼都不知道”。
旁人隻當他是硬氣,卻不知周正心裡早算得明明白白——他太清楚趙承業這類人的手段,隻要自己守著秘密不鬆口,對方還需留著他這條命逼問,最多不過多受些皮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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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把藏匿“證據”的地方交代出來,自己沒了利用價值,必定會被悄無聲息地滅口,甚至連自己的妻兒老小,也會落個“斬草除根”的下場。
這般絕境裡,周正唯一的念想,便是寄望於遠在城安郡任郡守的摯友——蘇景行,蘇仲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