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仁聽到“沈繼先”這個名字,臉上的笑容凝固。
那雙原本溫和的眼睛裡,瞬間湧上了複雜難言的情緒。
有震驚,有痛苦,還有一絲壓抑不住的憤怒。
他死死盯著俞政宇,聲音陡然拔高:“你……你剛才說誰?”
俞政宇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但還是鼓起勇氣重複道:“沈繼先是我師公。”
“你叫他師公?”
沈懷仁的聲音在發抖。
他猛地伸手,從俞政宇手中奪過了那張圖紙。
動作又快又急,完全沒了剛才的溫文爾雅。
圖紙在他手中嘩啦作響,他顫抖著展開,目光死死盯著上麵的線條。
“這……是主宅的地圖……”他喃喃自語,最後一絲力氣仿佛也被抽乾。
“果然……是他。”
看著圖上連密道都標得清清楚楚,最後一點僥幸也沒了。
當年姐夫說小叔是叛徒,他怎麼都不肯信。
即便恨他讓家族蒙難,恨他氣死母親,可沈懷仁心底始終存著一絲僥幸。
或許小叔有苦衷,或許這一切並非他的本意,或許……他不是那樣徹頭徹尾的壞人。
現在證據擺在眼前,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那個曾經和他要好的小叔,真的是叛徒。
院子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沈懷仁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就連陪同前來的公安同誌也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著這一幕。
餘謀進和楊彩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他們認識的沈懷仁,從來都是溫文有禮的,何曾見過他這樣失態?
“懷仁啊,”餘謀進試探著開口,“你這是……”
沈懷仁猛地抬起頭,眼睛裡布滿血絲,死死盯著俞政宇:“他在哪?沈繼先在哪?”
俞政宇被他嚇住了,結結巴巴地說:“師公……師公他已經去世多年了。我師父說,他是帶著遺憾走的……”
“遺憾?”沈懷仁突然冷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苦澀和嘲諷,“他也會覺得遺憾?他配嗎?”
他緊緊攥著那張圖紙,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沈爺爺,”俞宛兒見狀,連忙上前一步,“這圖紙是師公留給我二哥的遺物。不知您能否……”
“遺物?”沈懷仁猛地轉頭看向俞宛兒,眼神淩厲得嚇人,“這上麵畫的是我沈家祖宅!他沈繼先憑什麼拿我們沈家的東西當遺物?”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你們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你們了解他的過去嗎?”
俞政宇忍不住開口:“師公他……”
“閉嘴!”沈懷仁厲聲打斷他,“你不配叫他師公!他更不配有師承!”
他突然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靠在院牆上。
那張蒼老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痛苦和憤怒。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像是在喃喃自語,“我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沒想到他不但苟活,還將沈家的東西傳承給彆人……”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圖紙,眼神複雜難言。
那裡麵有恨,有怨,但若是仔細看,似乎還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