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雲的話,讓地上的孫俊凱和旁邊的錢少都愣住了。
孫俊凱甚至暫時忘記了疼痛,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錯愕。
他嘶啞著嗓子,幾乎是脫口而出:“那天不是火葬場的人抬……”
錢少臉色慘白,猛地拽了一把孫俊凱,“俊凱!你胡說什麼!疼糊塗了吧!”
孫俊凱被這一拽和一吼,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趕緊閉緊嘴巴,隻剩下痛苦的呻吟。
“火葬場?所以死者確實是你們害死,然後被你們帶去火葬場了是嗎?”
王隊長抓住重點。
孫俊凱咬緊牙關,冷汗直流,隻是搖頭。
錢少強自鎮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王隊長,他、他意思是,他們當時是去找火葬場的人辦理正常手續,是、是這女人胡說八道!他們根本沒運什麼屍體!”
“正常手續?”林秀雲嗤笑一聲,笑聲裡充滿了諷刺,“半夜三更,開著廠裡的車,鬼鬼祟祟繞到火葬場後門,搬一個看著就像裝人的麻袋,你管這叫正常手續?錢明,你編謊話也過過腦子!”
王隊長眼神銳利地在孫俊凱和錢明之間掃視,心中已然明了。
他不再追問這個細節,轉而問林秀雲:“然後呢?你把屍體帶去了哪裡?又為什麼要分屍拋屍?”
林秀雲深吸一口氣,既然已經開了口,就沒打算再隱瞞:“我拿到屍體連夜藏在了這個廢棄冷庫裡。至於為什麼要砍下她的手……”
她目光掃過地上仍在呻吟的孫俊凱,“若不是用這種方式引起公安重視,單憑我空口白話,誰會相信我?我就是要讓兩個廠都牽扯進來,讓事情鬨大,讓公安不得不徹查!”
有年輕公安疑惑問道:“你都拿到屍體了,為什麼不直接報案?”
“報案?“她苦笑一聲,眼角泛起淚光,“我女兒才五歲。這三個畜生家裡都是什麼背景,你們應該清楚。我去報警,事情會不會被壓下來不說。
要是被婆家人知道我舉報自己丈夫和他的朋友,我還有活路嗎?他們弄死我,或者隨便找個罪名把我關進去,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我不在了,我女兒怎麼辦?我的妞妞……她那麼小,沒有我這個媽媽護著,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家裡,她以後的日子可……”
她說不下去了,隻是用力搖頭,淚水終於無聲地滑落。
她不怕死,隻怕自己倒了,那個小小的、軟軟的身影,在這世上便再無人可以依靠。
眾人沉默了。
明白她的考慮不無道理。
辦案講究證據,即便最終能法辦元凶,犯人的家人若存心報複,一個孤身帶孩子的女人,又如何防備?
地上,孫俊凱和錢少早已麵無人色。
錢少強作鎮定地反駁:“王隊長,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林秀雲因為長期精神不穩定,經常產生被害妄想。她這是在報複我們!”
孫俊凱也忍著劇痛嘶喊:“對!這女人瘋了!昨天被我抓到她偷廠裡的布料,我要跟她離婚,她就要拉我們一起死!”
“偷布料?”林秀雲嗤笑,“孫俊凱,你編謊話之前,能不能先打個像樣的草稿?”
錢少急忙轉移話題:“王隊長,現在最清楚的事實是,林秀雲私自處理屍體,還殘忍地分屍拋屍。這種喪儘天良的事都做得出來,她的話怎麼能信?”
“我喪儘天良?”
林秀雲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我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三個披著人皮的禽獸遭到報應!
王隊長,我破壞屍體的罪,我甘願受任何法律製裁!但我求您,求您一定要徹查到底,把這三個惡魔做的孽,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挖出來!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她原本打算躲在背後,將這三個惡魔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