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闕城外,大華軍營。
李虎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陰沉。
派去探路的斥候損失慘重,回來的十不存三,帶回的消息也多是山路艱險,時有北恒小股精銳巡邏,難以大規模潛行。
而神闕城頭,那些黑洞洞的炮口每日依舊,北恒士兵巡邏站崗,井然有序,看不出絲毫懈怠,連個想要偷雞的機會都沒有。
城內甚至還能隱約傳來軍民協同勞作號子聲,顯得士氣非常高昂。
更讓他心煩的是,慶軍殘部自從趙驍被慶帝召回後,副將愈發難以指揮,這幫士兵整日龜縮在營區內,怨氣衝天,與自家部隊摩擦日漸增多。
那北恒的那些惡毒的畫冊,像一根毒刺,深深紮在了聯軍的心臟上。
“元帥,不能再等了!”一名心腹將領忍不住道,“糧草日益消耗,士氣日漸低迷。
要麼不惜代價強攻一次,要麼......儘早考慮退路啊!”
“退路?”李虎眼神一厲。
“你讓本帥四十萬大軍,就這麼灰溜溜退走?陛下會如何看?天下人會如何看?我李虎還有何顏麵立於朝堂?”
那將領噤若寒蟬。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急匆匆闖入:“報——元帥!八百裡加急!”
李虎精神一振,難道是陛下招募的能工巧匠有了突破?亦或是援軍將至?
他迫不及待地接過密封的軍報,撕開火漆。
然而,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著軍報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北恒張彪那廝率十萬大軍突襲了神武城,裴璐將軍戰死,整個神武城......陷落了!”
“神武城......丟了......是張彪那個殺千刀乾的......”他喃喃自語,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握著軍報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噗——!”
又是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狂噴而出,濺在軍報和帥案之上,觸目驚心。
“元帥!”帳內眾將驚呼上前,人人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絕望。
大華的迂回之路被斷!這豈不是說,就連最後的支點和退路,沒了!
那他們這四十萬大軍,又該何去何從?
“完了......全完了......”李虎身體晃了晃,若非親兵扶住,幾乎癱軟在地。
他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一樣。
然而,就在這時,帳外殺聲震天,兵刃交擊聲、慘叫聲、怒吼聲如同潮水般湧來,比之前慶軍嘩變時更加猛烈!
“怎麼回事!”李虎氣的牙癢癢。
“報——!元帥!大事不好!慶軍我大華將士發生了衝突!
另外部分我軍士卒,從神闕城北恒人口中得知神武城失陷,也......也發生了營嘯,正在衝擊中軍大營!”
雪上加霜!內憂外患在這一刻徹底大爆發!
軍心,徹底崩了!
“嗬......嗬......”李虎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聲,他猛地推開親兵,那絕望眼眸,竟猛地燃起一股歇斯底裡的瘋狂!
“哈哈哈!好!好得很!”李虎仰天狂笑,狀若瘋魔,“北恒斷我後路,慶國背信棄義,連自家兒郎都要反我!天欲亡我李虎嗎?我不服!”
他猛地抽出腰間寶劍,劍鋒直指神闕城方向,聲音充滿了瘋狂:“顧飛!都是你!是你逼我的!既然沒有退路,那便一起死吧!”
他轉向眾將,眼中是徹底的瘋狂與決絕:“傳令!丟棄所有輜重糧草,隻帶三日口糧!全軍集結!不分序列,不分主次,所有人!都給老子衝!踏平神闕城!殺光北恒蠻子!殺顧飛者,封王!賞萬金!此戰,有進無退,玉石俱焚!”
“有進無退!玉石俱焚!”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將領們也紅了眼,發出了絕望的咆哮。
他們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是用四十萬人的命去賭那渺茫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