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保安拉著往外走，嘴裡不停地喊著，她的喊聲太大，驚動了二樓的值班護士出來看熱鬨。當她們看到老太太母子的時候，不禁疑惑。
“他家的孩子不是不治了嗎？他們又跑到三樓乾什麼？”一個護士小聲嘀咕道。
“誰知道呢，是他們自己說不治的，怎麼又去了三樓。難道是他們想把快死的嬰兒丟三樓，被三樓的人看到了？”另一個護士猜測著。
“他們這不是找揍嗎？快死的嬰兒，扔哪裡不行，非要扔人家三樓那個孩子窩兒，被發現了挨揍也是活該。……”
兩個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被三姑聽了個清清楚楚，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那對母子抱著快死的嬰兒來讓她給孩子打針，幸虧自己知道自己還是實習醫生，不能隨便開藥。要是她真的給那個孩子開了藥，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我說半天孩子也不哭，原來是你們的孩子都不行了，還跑到三樓來讓我給你們看病，你們安的什麼心？”三姑站在三樓樓梯口，憤怒地大聲質問。
“他們家孩子是早產兒，才三斤八兩，還有先天性心臟病，是要住保溫箱的。下午他們家把孩子送過來的時候，孩子的病就很嚴重了，又舍不得花錢搶救，就把孩子抱走了。現在又抱著孩子去找你們，莫不是想訛你們吧？”二樓的護士大聲說。
“沒有，我們可沒有訛人，你可不要胡說。”老太太被保安控製著，還忍不住回頭替自己辯解。
“放著正經的兒科不替孩子治療，跑去人家婦產科給孩子看病，你們不是想訛人是想乾什麼？”二樓的護士懟著。
“娘，嫑和他們瞎纏纏了，咱趕緊走吧。”男人對老太太說。
“劉清素，你說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兒？”
副主任本來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聽到三姑的話，出來問道。
“剛才那兩個人抱的孩子，是早產兒，還有先天性心臟病，下午他們就去過兒科，那時候孩子已經不行了。他們嫌治療費貴，放棄了治療，晚上又來我們這裡，是沒安好心。”三姑把從樓下兒科護士那裡聽來的話又說了一遍。
“那不能讓他們走了，本來以為他們隻是搗亂，原來是想訛人啊。”
副主任讓保安扣住了那對母子，打開繈褓，繈褓裡確實有個孩子。隻是那個孩子身體冰涼，已經僵直了，顯然是已經斷氣有點兒時間了。
副主任要打電話報警，母子兩個又是哭求，又是磕頭求饒。
原來，這對母子是從村子裡來的。這個男人三十多歲了才娶到了媳婦，媳婦兒懷孕懷的是雙胞胎，前兩天在鎮衛生所生了一對雙胞胎。
小孩子是個正常的，大孩子生下來就全身青紫，哭聲微弱。鎮裡的醫生看不了，就讓他們帶著孩子來縣城看病。他們母子帶著孩子來到縣醫院兒科，孩子被診斷為先天性心臟病，需要做手術。但是現在孩子還太小，體重不夠，得先在保溫箱裡養著，等以後養好了才能做手術。就是做手術，也不能保證一次手術就能成功。
“一個丫頭片子，住啥保溫箱，還做啥手術，那得要花多少錢啊？嫑到時候錢也花了，人也沒有了，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走，咱不治了，一個丫頭片子，聽天由命吧。”
一聽說要進保溫箱，還要做手術，老太太就不乾了。搶過孩子，三下兩下包好了，就抱著孩子就走出了兒科診室。
早產兒身體本來就弱，又是先天性心臟病，加上又餓了半天，被這一折騰，剛走到半路，孩子就斷氣了。母子兩人覺得，這樣抱個死孩子回去，又虧又晦氣。
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半夜裡帶著孩子去醫院裡碰碰運氣，趁著夜裡人都困，找個醫生給孩子紮一針。然後就說是醫生把他們的孩子紮死了，讓醫院賠他們一筆錢，孩子也不算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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